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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赫尔默似乎只是单纯的为了给他送盏灯而来。
诺斯见他受了风止不住的咳嗽,吃了白玉果也没见有什么好转,便连忙催他回去。
因为白天睡了太久,诺斯抱着那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天际泛白才隐隐有了困意。
还没睡着多久,被窝里的诺斯就被冲进小木屋的护卫从被窝里抓了出来。
直到被拽出屋子,诺斯才从茫然中反应过来。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诺斯惶恐的问着,却得不到回答。
这些护卫他见过,一般会跟在斯图尔特们的周围,保护他们,诺斯不是傻子,他几乎一瞬间想到了某种可能。
昨天的事被发现了。
可是怎么会呢?他明明看了周围,根本没有人在,怎么会被发现呢?公爵他们会怎么处置他?
诺斯脸色惨白。
在这个时代,阶级之间分隔明确,上等人们直接决定着下等人们的命运,他袭击人的事情不论,光是偷盗知识,就足以让他被拉去喂野兽。
诺斯不想死,他的生活才刚刚好起来,他才十四岁,他还想去找妈妈,虽然大概率妈妈已经被分配了新的监护人,但他也可以去看一看妈妈过得好不好。
他还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想着想着,诺斯的眼尾沾上了一丝脆弱的红,他被自己的脑补吓得发抖,僵硬的双腿又因护卫们强硬的拖拽不得不跟着他们走。
护卫们只是把诺斯扔进了地牢。
以为会被直接拖去喂野兽,诺斯仓皇的问他们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护卫们却不给他询问的机会,转身便走。
诺斯颓废的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坐下。
另一边,奥雷德脸色阴沉的和镇定自若甚至带了丝笑意的赫尔默对峙。
昨天接到老公爵务必拦住王子的传令,奥雷德虽然不理解,也还是去了。
王子在不在他们这里住,都会是板上钉钉的斯图尔特家的新娘,奥雷德并不在意他走不走,可是就这么一件小事,居然出了意外。
没拦住人,老公爵脸色难看的甚至没来得及责备没拦住人的奥雷德,匆匆动身离开,离开前,命令他务必抓住捣乱的人。
奥雷德起初以为是某个刚学了魔法的孩子做的恶作剧,没人受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阿尔德却偷偷告诉他,诺斯那个小杂种好像偷学了魔法,不如趁此机会,把这个事情嫁祸给诺斯,既能除掉诺斯,又能完成公爵的命令。
谁知道赫尔默横插一脚。
不然现在的诺斯没准儿只剩下一堆骨头了。
奥雷德恶狠狠的想着。
晨起下了场雨,带走了夏季的燥热,空气里蔓延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赫尔默咳嗽了下,心里对自己的行为也有些不解,本来只想着看热闹的,昨夜想好了要袖手旁观的,王宫那边传来的消息,昭示着老东西们的计划开始走向失败。
一个普通的诺斯不会再给他带来什么惊喜了。
结果早上起来看着屋外的大雨,他突然想到,昨夜还穿着短袖短裤的诺斯被从被窝里抓出来,估计也来不及换衣服。
生病的诺斯大概不能那么活泼灵动的跑来跑去为他摘果子了吧。
赫尔默忍不住的咳嗽。
就当是报答劳拉当年的救命之恩了,是的,救命之恩是很重的,他再救诺斯一次才比较公平。
赫尔默说服了自己,不过表面上,赫尔默只是一位身体不好,被公爵厌恶的无权无势的私生子。
赫尔默还不想摊牌让棋局没得玩。
所以无权无势的赫尔默周旋的结果就是,诺斯被关在地牢,等着老公爵回来再处置。
不过有魔法工具的帮衬,最晚今天下午,老公爵就会回来。
地牢里的诺斯不清楚这一切,如赫尔默所料,他穿着单薄,被冻得得发抖,为了惩罚关在地牢中的犯人,地牢中时刻启动着魔法阵,短时间还好,长时间呆在这里,会感觉越来越冷。
地牢中四处都是冰冷的石砖,诺斯想找个地方生火都难。
不知道是不是过于自信,斯图尔特的地牢没有禁锢法阵,诺斯可以使用火球术,但地下的火元素过于稀少,诺斯只能时不时凝聚一个小火苗短暂的温暖一下自己,接着再度陷入更彻骨的冰冷。
就在诺斯以为自己要被冻死之际,护卫们终于再次出现,押着诺斯走了出去。
原本会客用的大厅,被当作了审判的场所。
老公爵脸色阴沉的坐在上方,奥雷德和赫尔默坐在两边,遥遥对峙着。
诺斯忍不住看向赫尔默,但他知道赫尔默处境并不比自己好,不得老公爵喜爱的他救不了自己。
诺斯不是很失望,他想着就算死,至少有一位真的把他当亲人的人能来送送他,比起以前饿的眼冒金星以为自己自己要孤零零死去的场景要好太多了。
奥雷德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诺斯的惶恐被他当作是被
', ' ')('大阵仗吓到了,压根没往心虚这方面想。
也没想过唯唯诺诺的诺斯会胆子这么大。
他不知道老公爵为什么兴师动众,还亲自要来审判这种小事。
害怕诺斯说出‘真相’,奥雷德赶紧开口“父亲,查明了,就是这个小杂……诺斯干的,原本我打算扔他去喂野兽,没想到赫尔默拦着不让,所以只能叨扰父亲来决断了。”
暗中给赫尔默上眼药,奥雷德心里恨得牙痒痒,该死的赫尔默,怎么就命大的活到现在。
斯图尔特公爵已经步入了老年期,年轻时还算英俊的面容如今因为年迈和长年的严肃,变得刻薄而冷漠,他盯着这个自己刻意忽略了许多年的孙子。
他不喜欢这个孙子,对方的黑发黑眼会时刻提醒他,他曾倾注了心血的,以为是妻子与自己爱的延续的大儿子,是多么的蠢笨混账。
他自认也给过这个孩子一个机会,可惜,他就跟他那烂泥扶不上墙的父亲一样,资质平庸。
他没将人赶出去,却也不让状元的人们理他,知道这孩子去厨房偷食物,他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这孩子将会是他父亲的翻版,愚蠢,品行卑劣,孺子不可教。
在那之后,他再没关注过这个孩子,没想到,居然活到了现在,还差点耽误了他的大事。
公爵的眼神越发的冷漠厌恶。
“赫尔默,奥雷德说的是真的吗?”老公爵责问。
赫尔默温和的回应到“父亲,在斯图尔特的家规中,第十二条规定过不得滥杀无辜平民,所以我认为,事情没查清楚就草率的给一个才十四岁的孩子定罪,残忍的杀了他,可能会影响到斯图尔特的声誉。”
奥雷德冷哼,荒谬!
贵族杀死平民天经地义,不得随意伤害平民这种老家规都是第一任家主定下来的陈年旧俗了,亏得他还能翻出来讲。
“更何况,定罪也得审一下犯人吧?诺斯,昨天的纵火是你干的吗?”
诺斯还在感动于赫尔默为自己说话,突然被提问,他结结巴巴的不知道怎么回应。
要让赫尔默失望了,他是个坏孩子,火确实是他点的。
他对上赫尔默仿佛藏着某种魔力一般的漂亮的墨绿色眼眸。
“不是我干的。”诺斯喃喃道。
说完话,诺斯瞪圆了眼,他原本想说的是对不起。
赫尔默耸耸肩,对着奥雷德说道:“看吧,这孩子否认了。”
奥雷德甚至想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他说不是就不是了?刚想开口,老公爵发话了。
“够了!赫尔默,这件事就交给奥雷德处理吧,我累了。”
说完话,公爵的有些疲惫地离开了,他到底年纪大了,奥雷德会处理妥帖的。
赫尔默蹙眉,他还是低估了公爵的狠心程度,原以为他在中间搅浑水,分散公爵一部分的怒火,计划被打乱自顾不暇的公爵会随意将没什么实际证据定罪的诺斯关起来,他只需要赶在奥雷德下手前将诺斯送出庄园即可。
公爵最爱面子,他不会容忍别人暗地里评价他冷血的杀死大儿子仅存的血脉。
看他明明厌恶极了诺斯,但同意他进入庄园后,哪怕资质检测结果很差,依旧把他留在了庄园就可见一斑。
可他现在似乎没因为计划被打乱而失去理智。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让老东西们可以确定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
奥雷德挑衅的看着赫尔默,结果赫尔默思考着懒得搭理他,诺斯苦笑着看到奥雷德恶意的视线看向自己。
彻底完了。
奥雷德以袭击贵族,偷盗知识罪名,要把诺斯扔进蛇窟。
或许,他命该如此。
在诺斯认命之际,德维尔大咧咧走了进来。
“父亲大人,手下留儿媳啊。”
奥雷德一脸震惊,诺斯也茫然的回头看这个陌生的青年。
儿媳?谁的儿媳?谁是儿媳?
奥雷德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听力大概有问题,赫尔默本来在一旁静静看着,听见德维尔的话,也探究的看向青年和诺斯。
每当赫尔默想要放弃诺斯的时候,诺斯都能给他带来一些惊喜。
奥雷德的二儿子,德维尔·斯图尔特,一个满脑子战斗和击退魔兽的莽夫,他怎么会跟诺斯认识。
奥雷德的这个二儿子跟他关系并不好。
“哦!我可怜的小妻子!我可怜的诺斯,瞧瞧,父亲你对他都做了什么!”
青年浮夸的说着话,一脸的痛心疾首。
奥雷德差点以为自己对诺斯刑讯逼供了,不是,他才下判决,他对诺斯做了什么了?
不对,这不是重点。
“你刚才说诺斯是你的什么?”奥雷德压住想要大吼滚出去的冲动,作为父亲,他向他应该给儿子多一些耐心。
青年同情的看着父亲。
“我们学院有魔药专业,开学了我会替父亲找寻
', ' ')('治疗耳朵的药剂的,但现在,请让我可怜的,在大冷天穿着单薄的小妻子站起来,父亲,你看他,他要碎了!”
诺斯茫然,他吗?
奥雷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都什么混账话。
“他是你弟弟啊!”“堂的。”
“那也有血缘关系!”“他又不姓斯图尔特,你不往外说,谁知道。”
被德维尔打开的大厅正门外,是时不时路过的仆人们,来不及思考平时重规矩的仆人们今天怎么主动靠上来,不想家丑外扬的奥雷德压低了声音:“你是男的,他是男的,妻子什么妻子!”
德维尔再度用那浮夸的声音高声吟咏“哦!伟大的孕育之神,怎么能忍心两个有情人因为性别分别,或许是神的旨意,诺斯偏偏就是双性!我们简直是天赐的良缘!”
奥雷德正值壮年期,但感觉快要被这个儿子气的提前衰退。
他压低声音怒斥:“双什么双,他当男人当十几年,你说双就双,滚回你的屋子去!不要在这里胡闹。”
诺斯也瞪圆了眼,他怎么知道的,明明他只告诉过伊修特,伊修特又绝对不会泄密。
德维尔故作羞涩“我们彼此坦诚相见,他什么性别,我能不知道吗?”
暗示意味明显。奥雷德感觉脑袋要炸了,不是,常年不在家的德维尔跟一个诺斯能坦诚个屁!
“他只有十四岁啊!”
奥雷德自诩不是善人,此时面上也难免露出几分痛心疾首,也不知道是对谁。
或许是孕育之神的垂怜,未成年的可孕育性别在成年前无法受孕,这让当时丧心病狂的想要将成婚年纪下调到子宫发育成熟的年纪的激进派偃旗息鼓。
但是仍旧会有许多变态会对未成年下手,因此,奥兰纳大陆对此有着明文规定,猥亵,逼迫未成年人性交会根据情节轻重,处以监禁或阉割的惩罚。
但只要有人类存在,变态必不可少,更因奥兰纳如今的贵族等级划分,只要足够有权势,总有人会心甘情愿去献上权贵想要的,女人,双性,男人,乃至于未成年。
不过这违反人性的行为,贵族中存在,却也不敢大肆声张。
狗急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
所以他们编织着美好的谎言,蒙蔽着大众的头脑。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将来会娶诺斯当妻子。”
德维尔嚣张的笑,随口说着足以让他被定罪的话。
奥雷德冷静下来,面色阴沉。
贵族们会以童养媳为由,明面上代为养育,实际上,贵族之间心照不宣。
奥雷德知道,这番话进入的不仅是那些路过的仆人耳中,老公爵也会知道,公爵不会允许斯图尔特画上污点。
从现在开始,无论诺斯是否是双性,是否真的跟德维尔发生过关系,消息已然散布,明面上,诺斯只能是德维尔的未来妻子。
奥雷德脸色阴沉,他压制住想要脱口而出的责骂,似笑非笑的靠近德维尔。
“既然如此,以后可要看好你的小妻子不要再乱跑惹祸!我的好儿子。”
路过诺斯,奥雷德冷哼一声,快步离开。
他的儿子还是太过稚嫩,明着无法处置诺斯,难道暗地里,他还拿他没办法吗?
他的好儿子最好看牢点,否则他不确定他能不能再看到诺斯的全尸。
一场灾祸以一种荒诞的方式结束了。
德维尔牵起瘫软在地的诺斯。
“起来吧,没事儿了”收起那浮夸的语气,青年开朗又阳光。
“谢谢你,德维尔先生,我是说,呃……”诺斯迷茫的看着德维尔,他认识这位堂兄,不过对方常年在外冒险,他没见过几次,也并没说过话。
他现在想问的有很多,同时在嘴边,一时间不知道先问哪个,他不自觉地用着依赖的目光看向公爵走后,在角落里一直安静的赫尔默。
对方依旧是温和的表情,回了他一个微笑后,接着起身离开,离开前,他冲德维尔点点头。
“下次见,小诺斯。”赫尔默留下一句问候,转身离开。
诺斯目送着对方远去。
“你跟小叔认识?”德维尔好奇的问。
诺斯不知道说出来会不会影响到赫尔默叔叔,但是看刚才他主动过来打招呼,应该是没关系的吧?
他点点头“赫尔默叔叔之前帮过我。”
没多说什么,诺斯对他有点防备,对方跟自己不认识,却突然为了他跟自己的父亲对上,还知道他是双性。
想到这里,他犹豫了下,还是问出口“你是怎么知……怎么说我是双性?”
德维尔却挑眉,满脸自豪。
“你也觉得我这招聪明吧!”德维尔搂住诺斯的脖子,哥俩好一样的小声说“保护法万岁,我父亲那个家伙向来看重面子,我特意让我的手下们假装仆人靠近,果不其然!哥演技好吧!”
仿佛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折服,他用自以为轻
', ' ')('巧的手劲儿拍了拍诺斯的肩膀,笑容灿烂。
诺斯差点被他两下拍地下去,德维尔见此笑得开怀
“小家伙,你真该多练练,一个小伙子,跟个猫儿似的瘦弱,想当年,我十四岁的时候……”
德维尔余光瞥见诺斯脸色苍白,连忙止住了话题,他拍了拍脑袋懊恼道:“瞧我这脑子,这里冷,咱回屋说!”
实际上大厅也有火系魔法阵,会随着室外温度而变化成适宜人类居住的温度,但因为德维尔打开了门,冷风一直往里吹,诺斯穿的少,体质又弱,这才冻得唇色发白。
德维尔体热,刚转凉的温度对他来讲没影响,所以穿着也是单薄的夏装,否则他就可以把外套给诺斯披上了。
来救人的德维尔不是一时兴起,昨天看见诺斯捣乱的‘英勇身姿’,一向跟自己父亲不对付的德维尔果断决定帮助下少年。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了自己有这么一位堂弟,他能护着就护着了。
进入斯图尔特庄园的第十一年,诺斯第一次与这位跳脱的堂兄产生了联系。
诺斯不想跟他走,虽然对方似乎对他没恶意,
“德维尔先生,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诺斯站在原地不解的问。
德维尔偷笑“昨天你放火我可都看到了!难得那个老家伙吃瘪,救你这件事,你就当,嗯,堂哥的谢礼。”
“谢礼?”
“对,感谢堂弟为我带来的一场精彩表演!以前回来,不是看我父亲跟祖父表演父慈子孝,就是被我父亲逼着跟一个小孩培养感情。憋屈!”
德维尔感慨,说起来,今天的想法还是他父亲提供的呢,他一个成年人跟一个毛都没齐的小孩培养什么感情,真要能培养起来多少有点变态了。
德维尔撇嘴。
看他这回直接给自己安排一个未成年的妻子出来,把那个老家伙脸都气绿了。
不得不说,斯图尔特是有一些‘父慈子孝’的传统在的。
诺斯猜德维尔说的小孩应该是指伊修特。
还不知道伊修特那边情况如何,到底发生了什么,要是能联系到对方就好了,可惜……
“不管怎么说,都多谢德维尔先生了,你救了我一命,我会报答你的。”
德维尔爽朗的笑“你这小孩说话怪有意思的,先生来先生去的,跟个小大人一样,想报答啊,叫声堂哥来听听。”
熟悉的话让诺斯不禁想起刚才离开的赫尔默叔叔。
他眉眼弯弯,真诚的对着德维尔叫了声“堂哥!”
“哎!以后哥罩着你。”
德维尔一把搂过矮小的诺斯的脖子,哥俩好的往前走,被德维尔的爽朗感染,诺斯被搂的踉跄的同时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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