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以后,连城时常会去艺术中心“拜访”阎一纯。
每周都会去上两次,时间一般选在看展人数不多的工作日上午。
连城自然不会说自己是冲着阎一纯来的,而是装模作样地办了一张艺术中心的VIP卡,号称自己最近想要提升一下艺术修养。
平时工作日来看展的人很少,早上9点场的导览常常会临时取消,阎一纯往往会趁这段时间处理她的副业工作。
但是,自连城开始“提升艺术修养”以来,早晨的导览不但不能取消,她还要被迫成为连城的私人向导,为他这个在艺术上完全不开窍的体育+理工型直男讲解展出的作品。
按照导览流程,阎一纯要和观展人有所互动,不时询问他们对于作品的看法。可是每一次,阎一纯都能被连城的理解吓到:
透纳的风景画是“眼镜起了水雾时看到的效果”,波洛克的抽象画则是“家里的墨不小心洒到了画布上”。大部分装置艺术是“把装修剩下的边角建材组合到了一起”,至于它们想表达的内容——
“环保节约和……废物利用?”
要不是身高差距过大,阎一纯恨不能敲开他的榆木脑袋瓜,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审美可言。
连城嘴上说着想来提升一下自己的艺术品位,但是实际上大概还是来看她的。阎一纯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总追着自己不放,在她说话的时候,会一眨不眨着盯着她,从头打量到尾。直到她开口询问感想,他才会匆匆扫几眼展品,然后随口编一点话来敷衍她。
每次来,他还会给自己带花,一般只有一两支,不是“路边捡的”、“天上掉的”,就是“邻居顺手给的”。反正,他打死也不承认,这是自己主动给她买的花。
这让阎一纯感到很头痛,甚至有些生气。连城的行为说明他根本把那次痛彻心扉的分手当成是一场儿戏。
她不是没有抗议过。趁没人注意的时候,阎一纯曾多次提醒连城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实。
“连城……你不觉得这样来找我有些不合适吗……”
“为什么?”
“我们……我们已经分手了。”
“是……分手了没错。但分手不影响我对艺术的追求吧。”
阎一纯点点头。
“分手了也可以做普通朋友吧?”
阎一纯思索了许久,还是回了一声“嗯”。
“那你说,我来找你有什么不合适的呢?”
“……”
不愧是自己出来创业的人,比起7年前,连城的口才好了不少。一不小心,阎一纯又被他给绕了进去。
她知道,如果两人之间再这样发展下去,迟早还是会回到过去的亲密关系,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再这样放纵下去。
她想立刻开始疏远连城,然而她为了获得落户指标和单位签了3年的合约,实在无法像曾经那样一走了之。
连城大概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每次来脸上都带着一种有恃无恐的轻松,盯着她的眼神,就像捕食者看向势在必得的猎物。
因为连城出现得太过频繁,很快,阎一纯的同事们和艺术中心的常客们便都知道了他的存在。
久而久之,陈劲也丢了他的副业,因为难缠的追求者都直接被连城给吓跑了。
“你和一纯是什么关系啊?”有八卦的同事曾这么问过连城。
每到这个时候,连城就会回答:“哦,我们是普、通、朋、友。”咬字的时候故意放慢语速,还配以一个暧昧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