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镇守人间四方的海外三千洞府之华阳洞华阳元君、扶摇山荼莲元君、万兽观乾煞元君、格物宗中如元君亦是感知到了这一幕。
荼莲元君因为镇压魔兽,眼角已经添了数道皱纹。她握紧了手中的莲台,对另外三位大乘期元君传音道:“太和初开,兽族有情,那么此时此刻,本座便再助他们一场。”
她用手指轻点眉心,唤出元神。
那元神亦是一朵莲花,洁白无瑕,似是与她极为亲近,环绕着她不肯离去。
荼莲元君笑笑,然而手上却腾起一把烈火,将这元神莲花置于火上!
莲花瞬间枯萎,可一股柔和的元神之力,却缓缓漾开,覆盖了人间西方战场,将天空中不断伴随闪电而涌下的魔气隔绝在这股元神之外,使得下方魔兽断了穆锦先施放的给养。
中如元君沉默了片刻,他此时站在格物宗的高塔之上,脸上是彻夜不眠带来的青白,深陷的眼窝甚至露出油尽灯枯之色。
“荼莲,你一个姑娘家,倒是每次都要比男人还爱冲锋陷阵,也罢,本座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言罢,一个巨大的棋盘在北方天空升起,慢慢盘旋,中如元君的元神覆盖其上,向北地扩散着威压。
不知道多久没被称为“姑娘家”的荼莲元君竟也微微红了脸。
华阳元君不爱说话,但他的元神,也已经开始覆盖东方战场,乾煞元君也是不言不语地献祭起元神,护住了南方战场。
在四位大乘期元君的联手干预下,一个覆盖全人间的元神结界,将魔气与魔兽分离开来,得不到魔气补充的魔兽,终于开始衰弱。
而在妖兽们的鼎力相助下,人间的战况,终于首次向正道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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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能做到如此地步,我很钦佩,”穆锦先缓缓道,他脸上并无不悦,但却阴沉,“可游戏也该到此结束了。”
穆锦先此时已经感觉到人间的变化,心知在太和被拖延太久,已决定速战速决。
他迎空招手,除了正中那一颗魔眼,天空上竟然又陆续出现四颗魔眼!
面对太和初开,就算是穆锦先,也不得不正面对战,他此刻魔气全开,信手施展几个法诀,天地便一阵扭曲!
那是渡劫期大能对规则的娴熟运用。
自空中而起,灵气中蕴含的各种元素全部发生紊乱,一时之间,太和初开剑阵中的弟子失去了灵气供应。
而穆锦先的魔域又再次膨胀起来,这次里面不再是单纯的剑意,而是阴沉的魔气,他的身后是无光的漆黑,仿佛通向另一个世界。
长宁元君高举一只手,急速连打几个手势。
在函古纪,与魔尊千机交过手的人自然懂得,那魔域中,穆锦先可以呼唤魔界的力量,长宁元君是在指挥弟子变阵。
可不等剑阵反应,穆锦先的魔域冲天暴起,将剑阵团团围住,巨大的灵压降下,剑阵中修为稍低的弟子,立刻便被压得七窍流血,饶是槐山神君、纯甫神君这样的高阶修士,也已经脸色苍白,连话也说不出。
却是没有一个人塌下脊梁,没有一个人放弃自己的位置。
穆锦先冷笑一声:“你们以为本座会没想过如何对付太和初开吗?便是你们启动了又如何?便是你们死撑又如何?本座便绝了你们的灵气,断了你们的灵脉,迟早用魔气把你们都变成本座的傀儡!”
斩流光此时亦不再是一把流光溢彩的利剑,而是一柄漆黑的魔剑,它被祭上半空,瞬间变为山峰大小,微微晃动,便可以搅动风云变色,雷声滚滚!
那竟是在引雷劫!
沧海元君心知已来不及变阵,立刻以水灵覆在剑阵上空!
长宁元君亦是张开结界,看了看已经颇吃力的夏承玄,将君子诺悬停在他的头顶。
季羽元君则连劈开几处空间裂隙,帮助吸引雷劫!
然而斩流光引发的雷阵还是落了下来。
那并非是一个时间段的雷,在拥有时间能力的斩流光面前,引发的乃是此处空间无数岁月曾经落下的雷劫。
而除了比冰灵根还稀少的雷灵根,天下修士就没有不惧雷劫的,那是修行路上天道对向往宇宙本真修士的最严苛考验。
当这无数道雷劫落下,太和初开剑阵便散了一半。
除了四象主位,便只有化神期的修士还在撑着。
可剑阵却无法再运转,这标志着——太和初开剑阵已破。
季羽元君此时唇角已有血迹,可他垂眸浅笑,缓缓道:“穆锦先,你很幸运,你将是第一个看到太和初开剑阵真正面目的魔尊。”
穆锦先变了脸色,他心中迅速推演剑阵,这剑阵早就被他在识海中重现数次,一进一退都了如指掌,难道这里面还有他推演不到的关节?
不可能,他身为太和掌门,亲自参与过太和初开的阵型规划,怎么可能会有差错?季羽一定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可季羽元君目光流露出的,分明是嘲弄。
“太和初开剑阵的真正阵型,一直都藏在这里,”季羽元君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眉心,“只有当我不在人间,才会由下一个继任者来负责守护太和初开。”
穆锦先此时再也保持不了风度,有些扭曲的问道:“季羽,你这老狐狸,竟然还有后手?”
“穆锦先,你在太和还不到五千年,这个门派真正的精髓,和真正的力量核心,你还未接触到……”沧海元君说道,他看着曾经徒儿,如今的恶魔,亦是一声长叹,阵法再次以他为始。
“太初有道!”沧海元君吟唱道。
然而接下来却是另外的剑诀,与此同时,季羽元君的神识温和地覆盖在太和初开之上,将另一套剑诀同时传授给诸弟子。
“合众为生!”
“征伐之战!”
“开剑为召!”
而居主位的季羽元君则是轻点眉心,引出一滴精血之后,他低声喝道:“开剑!”
太和山脉某一处无名山峰中,一个已经衰老得不成样子的白衣老者,一边若无其事地与自己对弈,一边漫不经心地将手在空中虚画几道后,说道:“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