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一直躲在岩峰里的男人背着草药战战兢兢走了出来,拿出一棵不知名的小草,嚼碎了涂在阮琉蘅的伤口上,竟然能止住魔气。
原来这村子附近经常有魔教人骚扰,就是因为这附近的山上居然有这种可以抑制魔气的草药,魔教经常派人来山上销毁草药,也导致这种草药濒临灭绝。
这男人在山上寻了五天才寻到这棵草,本来是想卖钱,结果看阮琉蘅可怜面善,所以拿草药救了她。这男人就是夏家先祖。
修士极其信因果之说,恐有心魔。穆锦先知道救命之恩必须报答,于是帮阮琉蘅应下一桩夏家心愿,留下一支信香,如夏家有难,燃起此香,必有修士来相助。
阮琉蘅问道:“为何夏家有难时,我不曾感觉到信香?”那信香有法力加持,绝不会轻易损坏。
夏承玄极为不屑地看了阮琉蘅一眼,似是惊讶于她居然如此纯良。
“夏家的保命信香早在三百年前被仇人所毁。”
阮琉蘅没再多问,凡间诡计层出不穷,夏家保不住这香,是劫难也是天数。她却没想到,夏家传承已有两千年,在凡间已是钟鼎世家,其中盘根错节的人际复杂不言而喻,能保住信香千余年,已是颇不容易。
阮琉蘅问道:“你还有什么打算?如果没有去处,我愿收你为太和弟子,你可愿拜入我门下,成为我灵端峰第三位弟子?”
夏承玄起身,走到她面前。
阮琉蘅立刻觉得屋子暗了下去,光线大部分都被这少年遮住,他霸道地把那玉坠子重新丢回她怀里。
“不管你跟我夏家有什么关系,但小爷是有恩必报的人,从这点来讲,我们是一样的人,你虽是一个妇道人家,却也该以己度人,再说了,小爷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要回来的道理,你若不喜,可以丢掉。”
说实话,元婴境界的修士都可以达到不怒自威的境界,不放出元婴期威压也可以让低境界的凡人拜服,可眼前的夏承玄却完全不在“凡人”这个行列,这气势生生把阮琉蘅给衬托成一个唯唯诺诺的“妇道人家”。
阮琉蘅只好收了那玉坠子,毫无气场地问道:“这么说你是答应留在太和派了?”
“你觉得我可能有地方去吗?你们太和派做事这么没效率吗?现在赶紧给小爷测灵根啊?难道没灵根也可以修炼?”夏承玄像看不懂事的丫鬟一样看着她。
因剑修擅长攻击,在同境界修士中,有着最强悍的战斗力,所以太和派极其重视心境上的教导,以免弟子戾气太重,肆意伤人。阮琉蘅是掌门的弟子,而且本就是容易影响性子的火灵根,更是被仔细教导过,如今到了元婴中期,脾气更是磨得如同剪了爪子的猫。
然而现在,阮琉蘅终于爆发了,元婴修士的灵压全开,一瞬间灵端峰所有飞鸟走兽都伏地不起,灵压中心的夏承玄更是承受不住,半跪在地上,被压制得抬不起头。
但他没屈服,用尽全身的力量使自己挺住不趴在地上。
阮琉蘅冷冷看着他说道:
“那么,从此以后,你须拜我为师!我就先教教你什么是尊师重道,叫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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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师父”到底还是没听到,眼看夏承玄身上的伤口在灵压下又要裂开,阮琉蘅还是心软了一软。她一个元婴修士,跟一个毛孩子计较什么,唉!
阮琉蘅撤了灵压,决定还是先给这孩子看看灵根。
毫无疑问,夏承玄很早就开窍开始修炼,否则也不能使唤他身边的狐狸灵兽,情况只在于他是几灵根,是否有修炼潜质。
阮琉蘅把手放在又变成一脸冰冷凶狠的夏承玄额头上,分出一缕神识进入他的经脉,发现这少年居然是变异冰灵根,这让她一喜一忧。
喜的是变异单灵根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修炼的好苗子,而且极难出现一个。自从神魔大战之后,人间陷入修真狂热,凡是有灵根的孩子几乎都送到修真界修炼,即便这样,变异灵根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千年不出的奇才,尤其是冰系灵根,这是几乎可以克制所有灵根属性的逆天存在。
忧的是,她自己是火系单灵根,其下两个弟子,大弟子斐红湄是火金双灵根,二弟子芮栖迟是火木双灵根,两人在她的指引下都以火系灵根为主,皆是年纪轻轻不到五百岁就成就金丹中期的良才,但阮琉蘅没把握教这么一个一点火灵根没有,反而是克制火灵根的冰灵根弟子。
她有些迟疑:“你知道你是变异冰灵根吗?”
“知道,夏凉就是我养的冰系灵兽。”
“可为师是火灵根,几乎没有教冰灵根的经验,而整个太和派大概只有我三师兄真午峰止阳真君在一千五百年前曾经收过一个冰灵根弟子,但那弟子……金丹期的时候在一处秘境中陨落了。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拜托三师兄收你为徒,必定也会悉心教导你。”
夏承玄阴沉沉说道:“怎么?我敢拜你为师,你反而不敢教我?太和派剑修如此有名,难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这是哪来的欠抽的熊孩子!
面对夏承玄肆无忌惮的挑衅,阮琉蘅元婴期的涵养瞬间又崩溃了。
“好,好!你且放心,为师一定好好教!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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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和派,元婴期真君收亲传弟子还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但夏承玄身份比较特殊,阮琉蘅不欲高调。她带着夏承玄来到主峰,只要向掌门禀明,在行事堂领了身份牌就算完成低调的拜师仪式。
但掌门沧海神君却不在山门,代理掌门执事的恰好是阮琉蘅的大师兄穆锦先。
穆锦先已经是化神中期修士,比起师尊沧海神君只差了一个小境界,可谓青出于蓝,长期以来,一直是被沧海神君当成接班人来培养,当沧海神君不在,穆锦先就自然成了代理掌门。
只在议事厅稍微坐了一下,就见穆锦先风尘仆仆地走进来。
这位带她进太和派的大师兄,阮琉蘅是毫不设防的亲近,一想到自己刚从闭关出来,已是五十年没见到大师兄了。
穆锦先看上去依旧那么年轻,跟她十三岁在罗刹海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没任何差别。
夏承玄也是一愣,他初入修真界,没想到遇到的修士都样貌都如此年轻,这泱泱一派的代理掌门,竟只是个青年模样。
他却不知修士以灵气修炼,灵气入体转化为灵力,而体内灵力自发循环为一个小世界,充沛的灵力会使修士的身体技能停留在巅峰时期,是以修真之人皆是青年样貌,只有灵力透支不足以支撑身体维持时,才会显露老态。除此之外,只有服用了“定朱颜”的修士才能随心所欲地将容貌停留在自己可选择的时期。
穆锦先已来到阮琉蘅身前,他青衫剑履,腰间佩带一柄乌鞘长剑,并不华丽,只纹刻了一些法阵花纹,且容貌俊美,一双眼睛狭长有神,整个人站在那里,并不说话,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竟像个人间只谈风月的雅致文士。
只是穆锦先到底仍旧是个剑修,凡是剑修,必须炼体,也因此剑修的身体比其他修士要强健许多,是以穆锦先虽然文质彬彬,却并不文弱,相反,他手上的厚茧就是常年握剑的证明。
“五十年不见,蘅儿又要收徒了,师兄真是老了。”穆锦先似笑非笑地打趣了阮琉蘅。
阮琉蘅笑着从储物袋里取出五坛酒一字排开。
“我可不敢忘了师兄喜欢灵端峰桃花林埋着的桑落酒,这不赶紧来进贡了嘛,还得请师兄多多关照我这小徒弟。”
穆锦先这才看了一边面无表情立着的夏承玄。
“这少年是什么来历?你前日出山一趟就是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