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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啦?」正在敲手机的蒋芮安抬头看见我,「感觉怎麽样?」
我正想开口,我妈一听见蒋芮安的话,立刻也从病房里的沙发上跳起来,梨花带泪的喊:「政宇!你终於醒啦,我快担心si了。」
我听了那声音就头痛,想伸手按按太yanx,才发现自己手指上也包着绷带,一碰就痛。
「欸欸欸,你小心点。」蒋芮安皱着一张脸,「你啊,徒手去抓玫瑰花,手上都是刺,护士帮你一根一根拔才弄掉的。」
「现在好多了没有?有没有哪里还痛?」我爸拍拍我的肩膀。
我头还昏昏沉沉,只看着我爸妈担心我的表情,心里像被罩上了一阵y影,郁闷得紧。
我看见魏政忻站在一旁的角落,眼睛望着地上,表情像受了伤的小狗,不知在想些什麽。
我妈说,早上魏政忻想练车,於是请司机一进在家里花园教他开车,没想到魏政忻脚下油门和煞车ga0错,一个紧张就撞上了中庭的花园,幸好他和明叔人都没事,只是车头被刮了几道。只是那个花园就运气没那麽好,里头惨不忍睹。
魏政忻站在一旁,从头到尾都缩着肩膀,偶尔朝我这瞄,眼神里尽是胆怯。
我忽然察觉不对劲,他撞毁的是家里的花园、是家里的车,正常情况他应该是怕爸妈生气,为何对我也是这副恐惧的样子?
「魏政忻。」我绷着一张脸,淡淡的开口,「你在怕什麽?」
我弟身子明显一颤,头往旁一偏,那瞬间我就知道我是对的。他知道那个花园对我有特别的意义,所以他才害怕我生气他毁了我重要的东西。
「所以到底谁告诉你我公司办公室的密道的?」
「我突然提这个」他支支吾吾,耳朵红了一片,「我不知道你说什麽密道?我从正门进去的」
「你说不说!」
我伸出手想扯着他的衬衫,身上的伤却撕裂般的痛,害得我倒x1了一口气。
「总经理,」h建成一把拦住了我,「你身上还有伤,别激动。」
我咬着牙,许久才叹了一口气,停在半空中的拳头y生生收了回去。魏政忻一见状,三两下就溜出了病房。
蒋芮安本来在一旁沈默,突然间悠悠开口:「那孩子就是那种明明不会演戏、嘴巴却很紧的人,对付这种人要下猛药。」
「什麽猛药?」我皱起眉头,「我刚刚凶他也没用。」
「面对傲娇不能y碰y,」她摇摇脑袋,接着头华丽一转,看向h建成,「h副总,考验你忠不忠心就看这一回了,要不要用一下美男计?」
谁知道平常ai开玩笑的h建成居然脸瞬间垮了下来,低沉的嗓音带着明显的怒意,「你有病吗?」
「魏家二少迷你迷得要si耶,你g个小指他估计就全说了。」蒋芮安话到此处,装模作样的歪了个头,「还是说你现在犹豫是因为你也喜欢他,所以不想骗他?」
h建成猛然瞪着她,下一秒手伸进口袋里掏出手机,赌气一般的按下了一串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嗯,是我。你还在医院吗?我刚好顺路,要不要送你回家?」
我惊讶地瞄了蒋芮安一眼,这nv人嘴角吊着笑意,明显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h建成放下了手机,脸se沉得很,「我送魏政忻回家,明天直接去公司。」
丢了这句话後,他就转身离开。这风风火火的转折看得我有些回不过神来。
《待续》
他走後不久,医生来我病房察看,说我一切正常,隔天早上就可以出院。之前在医院里休养在好几个月,现在再多待一秒我都感觉要窒息,我使一个眼神蒋芮安就明白,立刻跟医生周旋,让我今天晚上就出院。
折腾了一天回到家,一看手机晚上十点,魏政忻房间的灯还是暗的。
我洗了个澡躺上了床,不免担心起魏政忻来,那小子陷得b马里亚纳海g0u还深,h建成要是对我忠心过度,霸王y上钩,把魏政忻吃乾抹净,那我还不被我爸妈剥了皮?
毕竟不是受重伤,在家休养一天後,蒋芮安带着许医生来家里,确认我一切健康後,就b我套上西装,把我架回公司上班。我不情不愿的坐在轿车上,回头看向我那舒适的魏家城堡。
回公司的第一餐,蒋芮安给我端上了一碗粥。
那碗粥冒着热气,还没打开盖子,我口水就差点滴了下来。轻轻翻开盖子,那醇厚的j汤香气就扑鼻而来。
我抬头向蒋芮安抛出一个询问的眼神,她轻轻向我点头。这就是照着在敏姨办公室里发现的那张纸条上食谱煮出来的j汤粥。
我舀起一勺,吹了两下後放入嘴里,整个人身子都暖了起来。细细的j丝被炖得入口即化,有些许的姜味却见不到一片姜,看起来是被细心挑掉了非常完美的一碗粥,让人胃口大开。
我不是第一次吃到这碗粥,尽管我直觉这与我记忆中吃过的有些不一样。
我放在汤匙,
', ' ')('闭上眼。
「没有人会无端端消失,只要相处过就会留下痕迹。」蒋芮安笑着说,「总经理,你放心,一定会有其他线索的。」
当晚,我决定潜入自家厨房。
我翻箱倒柜想找合适的衣服,没想到竟然给我找出一套黑se连身夜行衣,我眼睛发亮的套了上去,尺寸刚刚好,铁定是我的。我还从衣帽柜里找到一副头灯,我一边欣喜地往头上戴,一边心想自己过去到底过得什麽样荒唐的生活。
我轻手轻脚地来到位於主宅後方的厨房。今晚运气挺好,门都没锁,一碰就开,小菜一碟。
我转开额头上的灯,三两下溜进敏姨的办公室。敏姨挺ai乾净的,东西都收拾得很整齐,文件也分门别类的放在书架上。我找到好几本写着食谱的文件夹,里头清一se都是电脑打字的文件。翻了两三本後都是一样的结果。
我cha着腰,有点泄气的环视着办公室。
准备离开前,我的脚踢到一个黑se的文件箱。文件箱被放在办公桌下,里头放满了成堆分类好的食材和厨房设备的发票。
正当我准备将箱子盖上时,发现箱子底下露出一小段缎带做的拉绳,原来箱子底下还有一个夹层,我拉开夹层,拿出了一整叠手写的食谱。
就是这个。
《待续》
我几乎能听见自己失速的心跳。在深深的x1了一口气後,我一张张地翻阅起来:清蒸鳕鱼、薄盐猪r0u、萝卜清汤、虾米白菜…每翻一张食谱,我的嘴里就彷佛浮现出那道菜的滋味。
味觉果然真是极为重要的记忆,我的心被一gu难以言喻的暖流涨得满满的。
与此同时,千千万万个问题浮现在我脑海里。
这些菜和平时魏家上的菜式颇不一样,都是些极清淡的料理。为什麽这些食谱被藏在这不起眼的文件箱夹层里,却只有j汤粥被钉在公告栏上?魏家有敏姨和一整个厨师团队,为什麽那个人要为我准备这麽多食谱?
我小心翼翼的把食谱们收拾回原状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隔天礼拜六,昨夜一晚没睡的我,在早上六点又回到魏家厨房。此时的敏姨已经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的食材。一见到我,平时板着脸的脸上起初有些惊讶,接着却又扬起嘴角,用一如往常的和气语调道:
「大少爷真早啊,您周六不是都九点才吃早餐的吗?」
「早,敏姨。」我单刀直入的说,「我来是有些问题想问您。」
敏姨没有回话,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手里继续削着马铃薯。
「清蒸鳕鱼、薄盐猪r0u、萝卜清汤…这些菜式您有印象吗?」
「大少爷,这些都是很寻常的菜,当然是有印象的。」
我一咬牙,是我问的方式太含糊。当我还在苦恼还怎麽开口时,敏姨先说话了:
「更何况,从前夫人特别请营养师替大少爷调配过这些食谱。」
我皱起眉头,「营养师…?」
「大少爷在英国留学时似乎有了胃溃疡的毛病,所以回国後夫人吩咐营养师提供一些清淡好消化的食谱,帮少爷养胃。」
敏姨一番话将我原本的满脑热血浇熄了,这理由实在听来没什麽不合理,我一时语塞,竟然想不出什麽漏洞可以钻。
「少爷,要是没有事,我就先去忙了。」
「喔…好…」
我悻悻然地离开了厨房,回到了自己房间,一身脱力的倒在床上。
难道线索到这里就只能断了吗?我是多有自信那些食谱和那碗j汤粥,来源不单单是那麽简单。
尽管事情不如我意料发展,蒋芮安依旧去调查了家里聘请的三个营养师,可他们的名字里面都没有s,我看了照片後对他们的长相也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总觉得,就算我什麽也不记得,只要我一见到那个人,哪怕是在人山人海中,哪怕只是他的背影或肩膀一侧,我都会有那种书上说的那种百只蝴蝶在心脏里上下纷飞、万千乱马在x腔里狂奔的沸腾感。
「这些话是这样用的吗?」蒋芮安皱着眉头道,「你对中文是不是有什麽误会?」
线索就这样断了两个礼拜。
这些日子就是单调的上班、开会、回家,意外公司的那些文件、数据、资料,我渐渐也都看得懂了,蒋芮安好几次在会议旁听时假装感动拭泪都被我瞪了回去。也许我对经营真挺有慧根的。
每当静下来时,我就不由自主地拿出手机,反覆戏看着那张手写的食谱。
《待续》
好几次我都怀疑自己会不会根本就是jg神错乱,要是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怎麽办?要是我当初买钻戒、买玫瑰只是买好玩的怎麽办?尽管我的直觉有如被雷击般强烈,但要是最後根本没有这个人,没有这个我以为是此生挚ai的人…我根本无法想像。
公司里,h建成每天跑得不见人影,一见到人蒋芮安就抓着他质问有没有新线索。魏政忻那家伙我本来就不期待,我这
', ' ')('几个月已经领教到那小子人小但脾气和固执都是一等一。
蒋芮安这天在训练新员工,整天在别的楼层马拉松教课。於是那人高马大的秘书室副室长常晋,便代替蒋芮安成为我的跟班…不,秘书。听八卦王蒋芮安说这人是欧洲分公司总经理韩邦彦的前ai人,我脑里就不断浮现这家伙把一个白面书生压在身下劳动的画面。
妄想也是一种休闲运动,至少在妄想时就不会对我那个失踪的ai人心生焦急。
常晋虽然外表看起来有些吓人,但他个x沈稳,相当安静,说话只说重点,办事也很利索,不像蒋芮安一个词可以掰成一段演讲。
也许我该常把蒋芮安送出去开会,耳根子才能乾净许多。
此时,电话响起,常晋在响第二声时就接了起来,与对话那端的人来回几句後,抬头向我道:
「总经理,有一位楠华西服的张小姐打电话找您,说您订做了一套白西装,好几个月还没来取货。」
我挑起眉毛,「白西装?」
「白西装。」他一脸认真地点头。
「记下地址电话,我现在去取货。」
「您下午还有会议,要不要我去取就好?」
「不用了,」我摆摆手,「蒋芮安不在我难得可以出去透透气。」
「好的,我会通知司机五分钟内在停车场就位。」
在搭往停车场的电梯时,我的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嘴里绷出来。
白西装。什麽场合会浮夸到需要穿白西装。当然是结婚啊。
我替我自己订的结婚西装,当然我自己去领。
那是一家位於台北信义区的高级西装店。尽管车祸後我的大少爷身份才当了几个月,但我知道一般魏家无论日常生活或正式西装,都是请裁缝专程上门去丈量的并且订制的。
我会特别跑来离家里这麽远的西装店,想必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走进店里,装潢十分新cha0时髦,有过关。
我朝着在店里的小姐表明:「我姓魏,刚刚接到电话说有件白西装未取。」
小姐听了,钻进柜台後头将西装捧了出来。
「来,这里是你订做的男士西装,要不要打开来检查一下?」
我点点头,小姐替我将西装从袋子里拿出来。我检查了一下,布料jg致、做工扎实,我的眼光还是真不错。
我靠近袖口想细看车缝的部分,一捞起袖子来才发现…
「小姐,这好像不是我的尺寸,你确定是我的西装吗?」
「是你的啊。」小姐道,「先生你当时带着另一位人的尺寸来订做的,说是礼物要送人。你本来约好三月十五那天要来拿的,还先打过电话来,结果我们店里小姐等到关店你都没来。」
我眼睛瞪大,惊讶不已。
三月十五是我车祸那天。
这不是我的西装,是我订做给ai人的西装,而且是男士西装。
我车祸时,手上有玫瑰花和戒指,我是打算来这取完西装後,用这些礼物向我的ai人求婚?
我细细0着西装面料,眼眶不禁sh热。
我带着那套白西装回到家挂在我衣柜上,我倒在沙发里,想象一个看不清脸蛋的人身穿着那套西装在我房里来回走动。
我手里捏着刚刚跟小姐要的那张尺寸表。
至少我现在能够百分之百确定,我的ai人是个身高一百六十七,腰围三十二的男人。
《待续》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
黑夜中满天星辰,我走在乡间小路上,停下回头一看,路灯下一个身穿白se西装的男孩,脸垂着正在哭泣。我心急的跑向前,握起了他长着粗茧的手。
当我捏着他的下巴,想将他的脸抬起来时,我就醒了。
隔天,早晨开会g部例会结束後,我将西装的事告诉了蒋芮安和h建成,结果蒋芮安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一六七的男孩子,你ai人不高耶。」
我差点把手上的咖啡砸了过去,幸好我生x温顺忍住了,只往她那狠狠瞪了一眼,那一眼代表了关你p事真ai不管高度。
「有什麽头绪吗?」蒋芮安看向h建成,「你从魏政忻那里套出什麽来没有?」
我看向h建成,他垮着一张脸,平时那麽聒噪,现在倒是安静得很。
「没。」h建成撇了撇嘴。
蒋芮安不满意了,「这麽没用,我看你们一直传讯息啊。」
h建成瞪了蒋芮安一眼,似乎在暗示不要在我面前讲这些。
我皱起眉头,察觉异样。魏政忻毕竟是我弟,这浑水似乎不管一下不行。
「你喜欢他吗?」我说,「我弟。」
h建成抬眼看向我,那双平时总是在笑的眼神此时竟然有些难以捉0。他过了几秒才喃喃开口:
「嗯。」
我有些惊讶他承认了,心里又松了一口气。要是他真说出
', ' ')('那种只是玩玩而已的答案,我手上的咖啡真的会泼过去。
我眼角瞄到蒋芮安的表情,她好像中了头奖一样兴奋,眼里喷s出闪亮亮的光波。
「他知道你喜欢他吗?」蒋芮安上前抓着他的双肩,「你有没有好好告诉人家!有没有!」
h建成耸了耸肩。天晓得他那是什麽意思。
下午,蒋芮安没有一如往常的每半小时各排一个会议,居然只有一个下午茶餐叙,招待英国来的厂商代表。一行人要到台北yan明山的私人招待所,听说晚上还可以泡泡温泉、吃怀石料理,难得出公司放风,害得我有些雀跃。
谁知,那英国来的厂商代表其中一个叫jan的居然认识我。蒋芮安见状,就在会议後把英国厂商们送去泡温泉,让我和jan继续在会议室里喝茶叙旧。
我什麽都不记得了,还有什麽旧可以叙?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arc,我听说你车祸失忆了。」jan道,「我跟你啊,在诺丁汉时念同一大学,虽然不同系,但是在台湾校友会上常常见面,你也很积极参与活动。」
jan也是台湾人,身材高瘦,面容斯文帅气,皮肤肤se晒得刚刚好,似乎平时有在运动。他英文非常流利,身旁同行的几个英国同事都由他来翻译,让我不禁猜想我在英国留学时,是不是也像他一样?
我趁着机会问他,「我在大学时是怎样的人?」
「你一开始是挺大少爷脾气,」他第一个劈头就说,然後赶紧再补上几句,「但人很好,是真的很好,对待每一个国家来的同学都是一样率直,没几个月社交圈子里就都知道你这号人物了。」
我笑了笑,听起来我还挺嚣张,没有很丢人。
《待续》
「而且那时候大家都知道,你下午两点如果没课的话都固定要回家,或找安静的地方视讯,阿杰说你和人在线上有约。」
「我和谁有约?」我察觉这是重要资讯,「还有,阿杰是谁?」
「阿杰是你大学时四年的室友。那时候你没ch0u到宿舍,所以在外面租房子。阿杰是个香港人,戴眼镜,很喜欢摄影。你和谁有约我就不知道了,可能要问阿杰吧。」
「你有阿杰的联络方式吗?」
「喔…他都不在英国了,英国的电话不晓得还能不能通。我是有他的eail,但我听说他都在新疆啊、喜马拉雅山之类的地方帮杂志拍照。」
我赶紧拿出手机,把jan知道所有关於阿杰的资讯都记了下来。和jan聊了下来,似乎他跟我在大学时还算是熟识的好友,我便没有隐瞒的把我在找ai人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听我讲故事听得很入神,最後还绞尽脑汁帮我想有什麽可以提供给我的资讯。
「我记得有件事大家很意外,」jan说,「你那时候毕业典礼没来,你原本是学生代表要发表演说的,结果你前一天突然就坐飞机回台湾了,大家都吓到了。」
「你记得是为什麽吗?」
「你说你们家佣人病危,我们只想,大概是小时候很照顾你的n妈之类的吧。」
「佣人?」
「好像叫什麽包…包阿姨?」
包阿姨…什麽包阿姨?我记得在蒋芮安跟我讲的佣人名单里,没有什麽包阿姨。
等jan也跑去加入他同事泡温泉後,我立刻打了通电话给蒋芮安,把所有jan说的资讯告诉了她。
「在你大学毕业典礼前病危的包阿姨?」蒋芮安一头雾水,接着突然倒ch0u了一口气,「等等…是阿宝姨吧?我记得这件事!你们全家还在阿宝姨过世後去她花莲老家参加丧礼!」
「阿宝姨…」我脑里绕着千百个念头,「阿宝姨有个儿子对不对?」
「李绍…?」
「你对他记得多少?」
蒋芮安思考折,「我记得他小时候原本跟着他爸爸,结果不知道为什麽他爸爸不能照顾他了,所以阿宝仪就把他带来魏家。他跟我们念同一所学校,一直和魏政忻同班,两个人感情挺好的」
一直和魏政忻同班…
我脑里浮现起我从医院回家的那天,魏政忻处处和我作对,最後指着我鼻子臭骂我的局促神情:
你…你把什麽都忘记了就是做错事情!
现在想起来,如果说魏政忻是为了自己的好友义愤填膺,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等等,你是觉得李绍就是你那个恋人?」蒋芮安突然意会过来,「可是我从来没听你提过啊,而且难道你们全家人都不知道吗?」
李绍跟我都是男的,又在同一个屋檐下,想要隐瞒家人偷偷交往也算是合情合理。可是为什麽像魏政忻明明知道实情,却什麽也不说?
我脑里糊成一团,乱得很。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
《待续》
我知道像香香、阿真和几个家里佣人的孩子,都是我爸妈资助他们上学到高中毕业,连零用钱、学校用品都包含,并且他们都住在魏家主宅
', ' ')('旁边的另一栋别墅里。而且香香和阿真就算上大学後就搬了出去、平日都在学校,但是假日时都会回来魏家打工。
如果这个李绍和魏政忻同一届,那就是高中刚毕业的年纪,怎麽不见他在家里?他母亲去世,也不见他父亲什麽来历,如果他搬出了魏家,也该是最近的事,怎麽我失去记忆这几个月来,家里没有一个人提到他?我曾经翻过家里的旧相簿,我小时候的照片里有许多和香香、阿真和一群孩子的照片,怎麽就没看见李绍的照片?
不。我脑子一紧。不,不是没有李绍的照片,而是就算有,我也认不出他来。
可恶…
那天我早早下班,由於突然下起大雨的关系,我的司机被别的主管借走,困在其他城市回不来,蒋芮安便打电话回家让司机明叔来载我。
明叔温厚老实,和敏姨两个人个x大相径庭,却结婚四十年来鹣鲽情深。明叔的车里总是一尘不染,音响里放着轻快的曲子,连他开车也都是只有平稳可以形容,我时常在明叔的车上就不小心睡得一塌糊涂。
「明叔,听说从前都是您载我跟魏政忻去上学的。」
「是啊,真怀念啊。」明叔笑了笑,不忘紧盯着四周的车流。
「您记得李绍吗?」
明叔突然止住话语,显然有些惊讶。
「李绍从前和我跟魏政忻念同一间学校的,我秘书说,以前早上都看到李绍和我们同车上学。」
「你的秘书…蒋小姐啊!你妈妈从小就说她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做人真实、长得又漂亮,应该要当魏家的媳妇的,哈哈哈…」
我皱起眉头。明叔明显顾左右而言他,话题一扯就扯到天边去。
「明叔,」我耐着x子再问,「李绍从前和我们一起上学吗?」
明叔停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是啊。」
「跟我们一起坐您的车?」
「是啊。」
「那他现在去哪里了?为什麽这几个月都没见到他。」
「上大学了,就搬出去啦。」
「搬去哪里了?」
「这个,我不知道哇。」
我闭起眼,深呼x1了一口,「听说以前阿宝姨和敏姨是好朋友,阿宝姨过世後,敏姨应该特别关心李绍,那您怎麽会不知道李绍自己一个人离开魏家去了哪里呢?」
明叔完全安静了下来,直视着前方,专心开车。当我以为他到家里都不会再开口时,明叔突然缓缓的道:
「少爷,您得自己去找出他来,我们帮不了忙。」
我沈默了。
窗外的雨敲得响,我看见我在车窗上的倒影,两眼sh润。
我隐隐约约懂得明叔的话。他说的我们像是在指所有魏家的佣人们,包含敏姨、香香、园丁秦婶,他们都知道李绍和我的事,但都只能守口如瓶。
到了魏家,明叔将车停在主宅门口,下了车为我打开车门。
我坐在位子上,说出了我一直堵在心口的疑问:
「明叔,是不是我对他不好?」
是不是我对他不好,所以他在我失忆後要离开我?是不是我自大妄我、自我中心,不顾他想法、欺负他、没有好好保护他、让他没有安全感,他才会故意不让我找到?
明叔突然x1了x1鼻子,一边摇着头,一边喉间哽咽的说:
「不是的,少爷,」明叔蹲在我身旁,带着风霜的脸上挂着心疼,「您对他真的非常、非常的好」
闻言,我内心揪紧的地方似乎松了些。我嘴角弯起,淡淡的笑,接着走下了车子。
《待续》
星期二,下午三点钟。
「各位亲ai的同学、各位老师…」
我穿着半正式的衬衫、西k,站在学校大礼堂的讲台上,底下坐满了一整个高中三年级十七个班级的学生。
蒋芮安前几天突然告诉我,我将以杰出校友的身份被邀请到我以前高中的学校演讲。我一听就反胃。直觉告诉我,以为在学校我一定是特别讨厌被抓去听无聊演讲的那种学生,结果我现在要去荼毒别人?这种事我怎麽做得出来。
但她表示我别无选择,因为这是几个月前我还没失去记忆时就答应我高中老师的。这不是她第一次以在你失去记忆前就答应的这个理由b我就范,我开始怀疑她的话的真实x。
况且要不是我是魏家的长子,我还能在这年纪当上总经理吗?才不可能好吗?我现在就是y着头皮、扛着这招牌在匐匍前进啊,我哪有资格跟这些学生谈成功?
不用担心,我们学校的人都是跟我们一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他们不会在意你的出身的。蒋芮安在我离开公司前拍拍我的肩膀说。
好不容易尽我所能、感情丰沛地念完蒋芮安写的讲稿,顺利完成任务。台下的同学也算捧场,不少人举手问问题:
「魏先生,请问你有没有nv朋友?」
一个nv同学发问完,全年级同学笑了起来,还
', ' ')('有人在欢呼,老师则在一旁喊着秩序、安静。
我苦笑起来,这算是…一种称赞?可惜本人铁面无私、不愿含糊的回答:
「我有论及婚嫁的伴侣。」
我都买了戒指要求婚了,说论及婚嫁应该没有错吧?我才不管这些在台下哀哀叫的少nv还有少男咧。
演讲结束,当我在後台正拿起公事包要离开时,背後传来一声叫唤:
「魏政宇。」
那声音有些耳熟。我转过身,一个长头发、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的nv老师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知道你记不得了,但猜猜我是你的谁吧。」
在学校里还戴副眼镜、皮肤白皙,身穿着衬衫与长裙。这真不是我刻板印象,但我一秒也没思考的就脱口而出:
「老师?」
老师笑了,「乖,脑子看来没摔坏。」
这老师姓萧,是我高一的导师,听说过去校长说只有她能治我,所以直到高二分班後,还是让她做我的导师。引用她的话,一踏入我这虎x就是三年青春。
「我以前真的有那麽坏吗?」
萧老师笑了,「也不是坏,你就是很做自己,谁的话都不听,大概是到你参加园艺社之後才b较乖吧。」
我满头问号,「园艺社?我参加园艺社?」
「对啊,我们办公室的老师开赌局赌你下个学期就会腻了,改换别的社团,结果你一路参加到毕业。高三时明明因为要升学考试,可以不用去社团,但你还是每天跑去学校温室,太不像你了。」萧老师笑,「但我家nv儿感谢你替她赢到的电动小车车。」
我皱起眉头。拿学生来打赌,为人师表这是。
园艺社…温室…
我想起魏政忻拿车子往家里玫瑰花园里撞的那一次,当时我望着那些被碾烂的花,心脏痛得彷佛被压在轮子下的是自己。也许这一切都有关连。
临走前,我被萧老师b得下次要去她家看那台她保存七年、至今还运转如新的电动小车车後,我便向她告别了。我不忘向萧老师问了园艺社的方向,打算去一探究竟。
园艺社的社团教室在靠近後门的一个角落,除了温室和一间小教室以外,只有工友、老师宿舍等等的建筑,平日里鲜少有人走动。
我穿过c场,不知怎地,脑里虽然没有记忆,但身t就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彷佛已经走过这条路千百遍。我穿过翠绿的树丛、被学生涂鸦过的墙壁、还有一条明显被学生当作ch0u菸场所的隐密小巷,终於,眼前出现一间透明的温室,旁边连着一间的小教室。
扑通、扑通。
我的心脏正有力地跳动着,脸颊不自觉得发热。身t的记忆正在告诉我,来到这里时,我总是开心、雀跃的。
温室的门是上了锁,我下意识地弯腰,移开门口一个盆栽,看见底下躺着一把银se钥匙。
当我踏进温室的那一刻,我的眼眶既温暖又sh润。
我拉过一旁的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熟悉。五排花圃,各种着不一样的植物,左边三排是花,右边两个则是番茄、茄子等蔬果类。植物虽然都长得茂盛,但温室里并没有很整齐,显然很久没人好好整理过了。
我往旁一看,凳子旁的角落放了好几袋园艺用的土,还有一张工具桌。工具桌上用图钉钉了几张相片。
我迅速站起身,扑上前一看。
是他。我瞳孔放大,彷佛那是一道曙光。
我拿掉了图钉,拿下了其中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团t照,但我的眼里却只有站在最前头的两个人。穿着高中制服的我,头发b现在短得多,自以为帅气的歪嘴笑,手臂不客气的g着身旁的一个男孩子。
我捏紧了照片,一滴眼泪掉在照片上,正好落在那个男孩子的脸上。
那个男孩子矮我一个头,肩膀窄小,肤se黝黑,眼睛圆圆的像只小鹿,鼻子也是小小圆圆的。他表情有些害羞,并且头微微侧着,眼神望向我g着他肩膀的手,眯着的眼里尽是笑意。
这就是李绍,我的ai人。
《待续》
我将那张照片用手机拍了下来。临走前,我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向那张照片,心想这麽久以前的东西了,不见了大概也不会有人发现,於是便将它收进了口袋里。这绝对不是顺手牵羊。
一走出温室,我立刻传了讯息给蒋芮安和h建成。蒋芮安一看了照片,在一秒内回了讯息:
「对!就是他!」然後多余的又补了一句:「你以前头发好蠢。」我白眼差点翻倒後脑勺。
回到家後,我手刀快走往魏政忻的房间急速前进。如果魏政忻和李绍一直同班,那魏政忻的毕业纪念册里一定有他。我怎麽现在才想到。
现在潜进魏政忻房间正是时候。他现在大学一年级,课排得满到天灵盖去,听说他又参加了学生会,周二下午这种时间基本上都在外头晃。
他个x虽差,房间倒是
', ' ')('相当整齐。书都按照种类放在柜子上,却唯独不知为何将高中毕业纪念册藏在床底。我一页一页翻看,一路找到第十七个班级才找到魏政忻的照片。魏政忻高中时的样子还是一样欠揍。
在魏政忻旁边的那张大头照,就是李绍。那张腼腆的圆脸,睁着眼睛盯直着镜头,很是傻气。我翻到了纪念册最後一页同学留言签名的地方,有李绍给魏政忻的祝福话:
「友谊长存。李绍敬上。」
那字迹…我掏出手机,找到之前在敏姨办公室里找到的食谱,对照了字迹。是这人没错。
魏政忻这臭小子,居然隐瞒我这麽久。我一肚子火。但不只魏政忻,明叔口里的我们到底包含了谁,会不会连我爸、我妈都是共犯?
我坐在地上,静下来了後,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响了好一阵子那人才接了起来。
「喂?」
我语气平淡,其实是心累,「h建成,你知道魏政忻和李绍是好朋友吗?你跟他这阵子走得那麽近,什麽也不知道吗?」
电话另外一头没有回话。
我对魏政忻气在头上,「如果你不是对他有感情,那…」
「你给我五分钟。」说完,h建成挂了电话。
我不知道h建成在电话那端做了什麽,不到五分钟内,我手机响了,显示居然是魏政忻传来了两张照片。我想也不想的点了开。
第一张照片里是一片芒草稻田,另一张则是一张显示着地图标记的萤幕截图。
我一头雾水,正想要打电话给h建成,魏政忻却在此时来了电话。
谁知他人还没出声,我已经依稀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一个似乎隔了一段距离的哭嚎:
「h建成!你骗我!开门!你把我的手机还来!!」那是魏政忻的声音。
我意识到,这通电话是h建成用魏政忻的手机打来了,这代表在我刚刚打电话给他时,他正和魏政忻在一起。
h建成充耳不闻魏政忻的吼叫,冷冷的告诉我:「李绍跟魏政忻一直有联络,那张照片是李绍传给他的,手机里显示的照片拍摄地点我也截图给你了。」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我当场傻愣住不知如何回应。魏政忻则在後头哭得惨烈,「原来你都在骗我…你为什麽要帮那个人骗我…」
h建成没有说话,只自顾自的丢下一句:「我不会欺负他的。」然後就挂上了电话。
那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懂h建成这个人,他看似纨k,却聪明j巧得很,做事不择手段,必要时可以如此无情,但他说过,他是喜欢魏政忻的,而我不知道他的喜欢,对明显喜欢了h建成许久的魏政忻到底是好是坏。
我起身,拿了家里的车钥匙,立刻往家里车库冲。上车後,我仔细看了那张截图的地点,在花莲一个叫秀林的地方,离台北开车至少也要三、四个小时。
我在手机地图上设好了地点,立刻发动车子上路。
在高速公路上狂飙的时候,我满脑子除了李绍以外,什麽也没有。
《待续》
十岁以前的记忆,在我的脑海里就像是下完雨的深山,弥漫着淡淡的雾。你知道它是一座山,或是一片海,但当想要努力去看清时,却是徒劳无功。
唯有那一天,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出院那天,妈妈牵着我走出了医院,一辆高级黑se轿车在门口等着,车旁站着一个身穿着全套西装的叔叔。那个叔叔向我们欠身致意後,上前将我们的行李搬进了後车厢,然後为我们打开车门。
我并没有见过那位司机叔叔,只听见妈妈叫他阿明,那位阿明叔叔对妈妈也很是客气,像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他非常亲切,蹲在我面前告诉我,说他和妈妈在同一个地方工作,让我叫他明叔。我知道妈妈在一个姓魏的有钱人家里工作。
明叔很和善,半白的发丝在yan光偶然照s到时会闪着光芒,他的双颊和眼角都带着纹路,笑的时候会皱在一起。明叔开车很小心,会在需要停车前至少十五公尺就放慢速度,转弯时也相当顺畅,平稳得几乎忘了自己坐在一辆移动的车子里。
在出院前,妈妈向我千叮咛、万嘱咐,说出院以後魏家老爷和夫人会收留我,让我跟母亲住在家里,所以我要乖乖听话、帮忙做事。当时的我只理解了一半,只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回到以前和爸爸住的那个家,其他的疑问全数哽在了喉头,一个字也没能问出口。
车子穿过市区,一路往山上行进。眼前一片绿意,让我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在来到半山腰的时候,一道大概两个成年人高的铁栅栏迎面而来,人都不用下车,大门就自动向两边打开。车子开过两旁高耸的绿树,直到那座喷水池从远方的一个小点慢慢放大在我的眼前。在喷水池的四周,是五彩缤纷的大花园,被花团簇的,是魏家的祖宅。
我从未见过如此气派的房子。魏家的三层楼别墅四周被高大的树围绕着,红砖瓦、尖屋顶和繁复的雕刻柱子,那是我只有在电影里才见过的欧洲城堡。
', '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车外,心里既兴奋又害怕。我紧握着母亲的手,母亲似是明白我的紧张,拍了拍我的手臂,轻声道:「我们到了。」
轿车停在了魏家祖宅的门口,我跟在母亲後头下了车。几个不认识的叔叔阿姨促涌上来,跟妈妈问候後,又转向我这,蹲在我面前想要问我的名字。我身t一缩,往妈妈身後藏。
「真是不好意思,小绍他挺怕生的。」母亲牵起我拽着她衣角的手。
「没事没事。」一个爽朗的阿姨开口。
「阿宝,赶快进去吧,老爷夫人在餐厅等你们了。」另一个声音纤细的阿姨说。
母亲牵着我走进了魏家,我低垂着头不自禁的抬了起来,眼前的景象实在让人大呼惊奇。在我眼前的,不是挂在天花板上的奢华巨型水晶灯,不是墙上挂着的鹿头、牛角装饰,也不是镶着金线的沙发座椅,而是一棵两层楼高的大榕树,在房子里、由地里生长的树。树顶附近的天花板一片透明的玻璃,让yan光毫无阻碍、从上到下的洒落在树身上,漂亮得让人着迷。
母亲没注意到我的分心,只是拉着我不断往前走,我的注意力却一直放在那棵一直往回头看那棵大树,内心就像第一次发现圣诞节一样,放烟火般的惊喜。
到餐厅门口时,母亲突然定住了步伐,蹲在了我面前,神情严肃的谨慎叮咛我:
「你现在发誓,发誓以後要记得老爷和夫人的大恩大德。」
她的眼神像是在瞪着我,我吓了一跳,不知怎麽动作。
「我叫你发誓!」她用气声吼着,不敢让里头的人听见任何声息,「右手举起来!」
我颤抖着举起右手,五指竖在一起。
「说,」妈妈抓着我的手腕,「说你会记得,老爷和夫人对你的恩惠,对两位少爷要有礼貌,绝对不可以僭越身份。」
我乖乖照着母亲说的重复了一遍,却在最後一个字时掉下一滴眼泪。
我觉得我身t里好像被人掏走了什麽。
《待续》
进入餐厅前,我偷偷往里头探,坐在红木长桌边正在用餐的一家人想必就是魏家的老爷、夫人和两位少爷。
老爷看起来很年轻,乌黑的发丝里夹带着几丝明显的银发,身穿着深咖啡se的三件式西装,浓眉正眼,很具英气,他看了身旁夫人的咖啡杯空了,顺手拿起咖啡壶帮她加满。魏夫人我见过最美的一个nv人,b所有电影里的美nv都还要漂亮。她有张白皙素净的鹅蛋脸,头发紮成辫子再盘成优雅的发髻,浅se糊花洋装很衬她,举手头足都像在随风起舞。
坐在魏夫人身边的男孩子个头较小,不用猜也知道是魏家的小少爷。他有个一张稚气却漂亮的脸蛋,小小的鼻头尖尖的,说话时随着下巴往上翘,表情活灵活现的。
当我把视线转向坐在魏夫人正对面的男孩时,发现他正面无表情的瞪着我。他一双平直的英眉、高耸的鼻梁,眼睛亮得像只鹰。我吓了一跳往後退,差点跌倒。他冷笑了一下,斜眼瞄到小少爷一只白白胖胖的手往他盘子里伸,他立刻转头一吼:
「你再拿我的蛋我就塞一打进你嘴里!」
「政宇!」夫人不悦了,出声叫唤,「对弟弟说话温柔点!」
魏政宇哼了一声,小少爷则开始细声啜泣。
我转头看向母亲,她看来正在犹豫着该不该在此气氛之下进去时。此时魏家老爷侧过了头,注意到我们站在餐厅门口踌躇的身影,以浑厚而沈稳的嗓音道,「阿宝,进来吧。阿敏啊,给阿宝和小绍拿两副餐具来。」
「是的,老爷。」
母亲牵起我往餐厅里走,我低着脖子小心翼翼跟在後头,一抬眼就看见老爷、夫人和两位少爷四个人八双眼睛睁得圆圆的盯着我看。我吞了吞口水,想开口打招呼,双唇颤抖了几下,怎麽样就是发不出声音。
「小绍来了!」魏夫人眉开眼笑地站起了身,将餐巾往椅子上一丢就往我们这迎来,往我面前一蹲,双臂一张就将我整个人圈了进去,「真可ai的一个孩子!」
魏夫人的怀抱很温暖,淡淡的水蜜桃香味沁入我的鼻腔,我能感觉到她纤细的双臂圈着我的力道,她的下巴靠在我的肩头。
我的眼眶有点sh润。
魏老爷站在一旁,拍了拍母亲的肩膀,「你们一定饿了吧,快坐下来吃早餐。」
一个阿姨布好了两副餐具,母亲牵着我入座。我的位子左边正是大少爷,他看也没看我一眼,迳自吃着自己盘里的煎饼。我坐上了椅子,身子只敢坐右边那一半。大少爷似乎是注意到了,哼了一声後便不再理会我。
我一拿起刀叉,就发现小少爷一双水灵发亮的眼正朝着我眨,像只小鹿一样盯着我兴趣浓厚的看。
「你是谁?你叫什麽名字?」二少爷一开口就像霹雳pa0,然後又转头望向魏夫人,「妈妈他是谁?他叫什麽名字?他怎麽这麽瘦?他是来陪我玩的吗?」
大少爷抬眼,朝着二少爷那撇了撇嘴,模样颇是嫌弃。
', ' ')('夫人笑得春暖花开,「政忻啊,小绍从今天开始要住在我们家罗了,他跟你同岁,但你b他大五个月,算是你弟弟了,你可要好好照顾他噢。」
「好啊,好啊。」二少爷眼睛都发亮,抬头挺x地说,「我做哥哥一定b魏政宇做我哥好两百倍。」
大少爷冷笑一声,眼神往上抬,和我对上了眼。
当年的大少爷尽管才十五岁,却已经有了大人的脸庞,高挺的鼻子,浓密大眼、深邃五官,一双带着轻挑的眼神,仅轻轻往我这一瞥,就够让人目不转睛。
他若无其事般的站起了身,道了声,「我回房间了。」之後,便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餐厅。
这不是我第一次接收到他人轻视的眼光,我想大声告诉自己我习惯了,可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用完早餐後,魏家老爷和夫人将我和母亲带进了书房,敏姨在茶几上布好新鲜带有果r0u的果汁、茶和小点心。我挺直了脊椎,尽我所能端正坐在真皮沙发椅上,手紧抓着膝盖,内心掩不住的局促。
魏老爷执起一杯茶,向母亲询问:「你先生那,听说法官下判决了?」
「是」母亲神情不自在的开口,「要做五年牢。」
魏夫人叹了口气,怒容跃上了那张美丽的脸庞,「我知道他是你前夫,但他所做的事真的太可恶了,怎麽能这样对一个孩子?你看看他,他还这麽小,来,来阿姨这边。」
我抬起头,先看向了母亲那,确认母亲微微点头後,才从沙发上站起身坐到魏夫人身旁。
「小绍,」魏夫人将一双白皙的手放在我的手背上,「你父亲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你看看你,还这麽小就得经历这些,不过你放心,你母亲对魏家这麽多年的贡献我们都看在眼里,从今往後,你跟着你妈妈在我们这里住下来,不要担心任何生活上的问题,我们会一直供你到大学毕业,你想念什麽科系,只要你愿意学习,其他都不用担心。」
我抬起头,眼睛盯着魏夫人看。心想小少爷那双漂亮的眼睛想必是遗传自夫人,他们的眼里都有着海洋般的b0b0淋漓,好像在对着我诉说些什麽。
《待续》
我知道此时我该说谢谢,但眼泪却b我喉头里滚动的话语抢先一步涌了出来。我不想在魏老爷和夫人面前显得没有礼貌,只好低头望着魏夫人的手,那双手像少nv的手一般细neng滑顺,而母亲的手充满皱纹和茧,皮肤也很粗糙。
夫人一定发现了,但她只是00我的头,继续语气温柔的道:
「我们已经帮你办好入学手续了,明天开始,你就和政宇、政忻一起去上学,老师那里我也都打过招呼了。政忻跟你同岁,你们可以一起念书,做好朋友。」
魏夫人轻轻拉着我的两只手,说话的时候不时捏了捏我的掌心。她的手似乎有魔法,一gu暖流从她的手指尖传入了我的掌心。
「小绍,」魏老爷开口,声音浑厚有力,鼻下的一排胡子也跟着震动,「我那两个儿子都挺有脾气的,以後要麻烦你多担待了。要是他们俩欺负你,随时告诉我们,我们是不会纵容那两个小子胡来的。」
我抬头看着魏老爷,连隐藏自己已经哭出来的事实都忘了,任由两行眼泪往下坠。
可我忍不住。
从来也没有人如此维护我。
在三个星期前我被送往医院时,父亲已经不让我出门一个月了。因为是暑假,没有人发现,我缺席了一个返校日,老师打电话到家里来询问时,我听见父亲在电话上告诉老师说我生病了。
在母亲与父亲离婚後的两年里,父亲时常边吼着,边将球bang往我身上挥,有时还会拿酒瓶朝我嘴里灌。我感觉着自己身上的血r0u一块一块在剥落,直到哭到眼睛睁也睁不开了。父亲嫌我吵,将我关在yan台上。
我忘了自己待在yan台上多久,只记得当我醒来时,右脚和左手都被石膏固定着,右手吊着点滴,身上好几处都缠着绷带。母亲坐在我床边,双眼哭得红肿。她说我昏迷了足足半个月。
醒来时,我却想着为什麽自己还活着。
我一直记得七岁时母亲离开的那天,她告诉我她无法独自抚养我。我知道母亲的为难,记得母亲的眼泪,还忘不了自己心上那扎人的刺痛。
在母亲离开後,父亲时常在半夜出门喝酒,并且会顺路把我寄放在附近的槟榔摊,叫我帮老板顾店。他说我的学费得自己赚。老板有时会捏我的脸、肚子和大腿根部,我也曾被客人墙破的往车上拉,幸好店里的姊姊立刻将我抱了回来。
我总以为自己必须接受眼前的一切,我从来不敢奢望自己的人生可以有选择。
看着眼前魏家人待我如此,喉头间哽咽许久的苦楚瞬间涌了上来。
「谢谢…」我低着头,这句话几乎用了我所有气力,「谢谢老爷…谢谢夫人…」
我被安排位於偏栋的二楼房间,偏栋是一栋三楼建筑。外观和内装潢虽然不如主栋jg致,但依然有着魏家的一贯风格:简朴,坚
', ' ')('固及明亮雅致。偏栋主要是魏家主要家仆居住的地方,除了住在我房间隔壁的母亲外,家里的司机明叔、明叔的太太敏姨、园丁秦婶等等,以及他们的家人,都住在偏栋里。这里像个小型社区,住户们互相关照,每天早上互叫对方起床,只要本分的工作,魏家会赞助他们所需,包含孩子的教育费用。
我的行李仅有一个小行李袋和一个学校书包,在五坪大的房间里相当单薄,母亲将我的行李袋放到了床上,拉开拉链,将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抌了抌,往衣橱里挂,嘴里叨念起:
「小绍,从今天起,你就是魏家的一份子了。老爷和夫人的恩情,你不可以忘记。」
我正在将书包里的课本一一拿出来,放在书桌上。听见此话,当时的我只有半懂,可我了解母亲言下之意是要我好好听老爷夫人的话。
「老爷、夫人好心供你念书,你功课千万不能落下。你要是掉出了全班前十名之外,我拿什麽脸面对老爷、夫人?」
「你去到学校,可不能丢两位少爷的脸。少爷的学校里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要是他们对你说些什麽、做些什麽,你能忍就忍。」
「要是惹上了什麽麻烦,也千万别说你是魏家的人,给两位少爷添麻烦就不好了。」
我静静的整理着书桌,母亲的话我只听懂了一半,却仍然字字像针紮一样伤人。
在母亲离开房间去工作前,她在门边一滞,又转过身,怯生生的将我抱进怀里,「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爸。」说完,便转身而去。
那是在我有记忆以来母亲第一次拥抱我,她眼里的泪水,我至今仍记得。
早上六点半,我穿着新的制服、背着背了五年的蓝se书包,上了魏家的轿车。我第一次坐在这种高级轿车里,驾驶座後面还有两排面对面的座椅,座椅中间甚至还有一个小冰箱。里头放着几瓶冰牛n。
六点四十三分,司机明叔转过头和我四眼相对,他露出抱歉的笑,道,「少爷们习惯迟到了,你再等等啊。」
我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六点五十分,魏家大门终於被推开,我车窗望出去,看见魏家大少爷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背後伴随着二少爷魏政忻的叫唤。
「哥!哥!等我!你等等我!」
大少爷头也不回的打开车门,猛地迎上了我的视线。他愣了愣,下一秒又像是突然想起我的存在一般,自顾自地坐进了车里。
二少爷嘴里边嚷嚷边跨上了车。他一看见我,表情像被一盏被点亮的灯,笑容满溢的说,「新弟弟!」然後探头朝前座喊,「明叔,今天新弟弟和我们一起上学吗?」
不知怎的,那个称呼让我心里暖呼呼的。
明叔很是习惯二少爷的直率,回过头道,「是啊,今天小绍和我们一起上学。」语毕,便在魏政忻的一阵欢呼中发动引擎,上路。
两位少爷就读的贵族中学离魏家大宅有些距离,不塞车至少要三十分钟车程才能抵达校门口。在车上,二少爷挤到了我身旁,一开口就淘淘不绝地聊了起来:
「阿宝姨人最好了,每次写功课都会帮我的忙,下午也会拿点心来给我吃。你是阿宝姨的儿子,所以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喔。」
「你怎麽会突然来我们家啊?你之前都在哪里?你爸爸呢?你爸爸怎麽没有跟你一起来啊?」
「欸?新弟弟你怎麽都不讲话啊?啊?啊?」
「你能不能闭嘴啊你!?」在一旁本来默不发言的大少爷不耐烦往地上跺了一脚,吼出了声,「一大清早就在那里鬼叫,烦不烦啊?」
二少爷和我皆是一震。二少爷脸一垮,双手一cha在x口,往跟大少爷反方面的窗户那头钻,脸颊鼓得跟河豚似的。大少爷则是又仰头往窗边倒,闭上眼继续补眠。
《待续》
东升的yan光从大少爷那侧的窗户洒进了车内,他紧闭的眼睛微微眨动,看起来睡得不怎麽安稳。大少爷长得像母亲看的那些连续剧里的男配角,就是那种单恋nv主角的富家少年,帅气但跋扈,痴情却得看着nv主角和穷苦画家陷入苦恋。
我不禁望得有些入迷,顺手就拉起了我们那侧的车窗窗帘。大少爷似乎是察觉刺眼的yan光被遮住了,反而睁开了眼对上了我的视线。他的唇微微颤动了一下,我觉得他是在说谢谢。
大少爷睡了一路,二少爷气着气的也睡着了,我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两个星期前的今天,父亲扯着我的头发,将已经遍t鳞伤、衣不蔽t的我关进了yan台,滴水不给的过了三天。然而现在我却坐在连地板都是红地毯的高级车里,和两个娇贵的少爷一起搭私家司机的车去上学。
命运真是不可思议。
当车子驶进学校大门时,两位少爷前後醒来,二少爷擦了擦口水,拉起书包喊了句,「谢谢明叔!」就跳下车了。我朝着明叔小小声说了声谢谢,也跟在大少爷後头下了车。
才刚一走下车,魏政忻就冲上来挽住我的手,语气兴奋道:
', ' ')('「我妈说你跟我同班,所以跟我来!」说完便迳自拖着我往前走。
李绍回了回头,看见大少爷将书包拎在背後往另一栋校舍走,旁边有不少人迎了上去想和他说话,他却看也不看他们,只管走自己的路。
上学第一天,我一回到房间就将书包往书桌上一放,叹了好大一口气,接着全身疲累的往床上一倒。
魏政忻如果真有弟弟,一定是个很会照顾人的好哥哥。今天一早我们进了教室,魏政忻就像个小霸王一样,高举双手呼唤全班人到他跟前来,搂着我的肩膀宣布:
「这是我乾弟弟,叫李绍,从今天开始跟我们一起上课。」他一手cha着腰,「以後要是有谁敢欺负他,就是跟我过不去!」
谁知底下的同学同学们听完纷纷捧腹大笑,开始上前嬉闹,七嘴八舌地问着魏政忻我的身分。
「你哪来的乾弟弟啊?他是你还你哥的童养媳吧?」
「什麽是童养媳?」
「你没看古装剧吗?童养媳就是人家娶进来一个小孩,给家里另外一个小孩长大之後当老婆的。」
「他是男的耶,怎麽当老婆?」
「吼,你想法很落伍欸!」
听到同学们越扯越歪,魏政忻嘴一扁,cha着腰指着他们骂。「你们都闭嘴啦!他是我弟弟!」
「可是你是八月三十生的欸,能跟我们上同一年级,还能b你小?」
「什麽?」像是根本没想过这问题一样,魏政忻当场傻愣住。
「欸新同学,你几月生?」
我回答,「九月一号。」
「哈哈哈哈哈,」魏政忻仰头大笑,「你看吧!我就说他是我弟。」
「…一九年。」我怯生生地补了一句。
全班顿时静默。
「那岂不是全班最大的」旁边一个同学喃喃地道,魏政忻则是一张笑容僵在脸上,不能再多尴尬了。
想到这里,我扬起了嘴角。
要说在新学校的第一天不紧张是骗人的,我不是没看过电视剧,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豪门恩怨这些的电视上没少演。我昨晚紧张得睡不着,不知该如何和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同学们相处。怕他们知道他是魏家的仆人,怕自己会受到欺负,甚至已经做好自己孤单一人,无论上什麽课都没人跟我同一组的准备了。
谁知道,魏政忻会如此热情。
当我还笑着躺在床上时,母亲无声无息地进了他房间,
「小绍,」母亲冷着声,「你还在做什麽?快到晚餐时间了,赶紧来帮忙。」
我感觉胃里翻搅了一回,从床上跳了起来。母亲一转身便离开了房间,我小跑步跟在母亲後头,走下楼梯离开别馆。
母亲一路上都在叨念着,「老爷夫人养你不是在做慈善,以後你一下课,放了书包就来主栋来。」
我低着头,羞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刚才在床上暗自欣喜的自己真是个大傻瓜。
我快步跟着母亲继续走进主宅里,客厅里隐隐传来一阵旋律凌乱的钢琴声。直到经过一楼某间房间,我才发现是魏政忻正在上钢琴课。
「小绍!」魏政忻一看见我从门外经过,眼睛叮得发亮,整个人像只猴子就要从钢琴椅上跳了下来。
钢琴老师把他拦腰抱起,眼朝门外一望,大致了解这二少爷心已经飞了。
「二少爷,把这首练完就让你下课。」
魏政忻扁着嘴,不情愿的坐回钢琴椅上,继续弹起不成调的曲子。
「小绍。」母亲在前头压抑着声音呼唤李绍。
我望了房里魏政忻的背影一眼,开始明白,他们和我,终究还是不同世界的人。
《待续》
不过几个礼拜时间,每日上学读书、放学後在魏家帮忙的日子很快就习惯了。b起以前和父亲共住的时候,现在安稳、不愁吃穿、每个月还能有零用钱的生活,简直像从别人那偷来的一样,让我心里怎麽都不太安心。
也因为如此,我不敢偷懒,一放学回到家,放下书包後就立刻换上工作的衣服,随母亲在魏家打扫。有时我也在厨房里帮忙厨师敏姨准备晚餐,学点做菜的技巧。等到魏家人用完晚餐,我便与佣人们一铜帮忙收拾餐桌、打扫善後,通常做完家事时已经超过晚上十一点了,那时才能去洗澡,回到房里写功课。
一次吃完饭後,魏夫人将手放在我拿着碗盘的手背上,语气轻柔的道,「小绍,我们不要你做这些,你还小,别耽误了念书,好吗?」
魏老爷、两位少爷、阿宝和众佣人在旁默不说话,似乎是等着看我会如何反应。
我望了母亲一眼,母亲刻意不看像向我,大概不想让魏夫人认为她在左右我的回应。但我心里明白,在魏家白吃白住,只怕每晚都像睡在针版床上,不得安稳。
我向魏夫人扬嘴一笑,敬了个礼,便随在敏姨身後进了厨房。我隐隐听见夫人在餐厅里小声向母亲念道:
「阿宝,不要再
', ' ')('让小绍做事了,他太小了,应该好好念书。」
我回过头想看母亲的反应,不意外的,母亲只是顿了顿脑袋,垂头离开了餐厅。
在新学校的第一周,我就发现要追上自己住院两个月的学校进度相当困难。我的功课本来就不怎麽好,更何况魏家两位少爷就读的贵族学校用的教材和我以前念的小学完全不一样。我记得他们的数学课还在加减法,可是这里已经教到除法了。第一次的小考,尽管老师走过我身旁,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尽力就好,可当我收到一张红字的考卷时,心里还是相当气馁。
魏政忻偷瞄到看到了我刻意压在课本下的考卷,立刻埋头写了张纸条,柔成了一团往我这丢了过来。
小纸团砸到我的额头,我赶紧趁老师还没发现前从地上捡了起来。
午休,顶楼见。
我抬起头,看见魏政忻的笑脸,不好意思地向他摇了摇头。魏政忻一脸不解,嘟起了嘴。午休一到,他就立刻冲到我座位前:
「跟我走。」
我摇摇头,拿出装在保温袋里的便当。正要打开盒盖时,魏政忻用手阻止了我,嘟着嘴道:
「我是要教你数学啦。」
我看了看魏政忻,还是摇摇头。
「你怎麽这麽固执啊。」魏政忻嘴上这麽说,一手却自顾自的将我的便当拿走,放在他的便当袋里,另一手ch0u出我放在ch0u屉里的考卷,迳自就往教室外头走。
我肚子饿得很,没有办法下只好顺从的跟着魏政忻一路走,我们穿过了小学部教室到了国中部大楼,在众多国中学长姐的注目下上了楼梯,从一楼爬上了五楼,再往上走了半层,来到漆黑的顶楼门口。
我看着魏政忻,满脑子的不解。
只见魏政忻像跑自家後院似的,把便当袋塞到我手上後就熟门熟路的蹲下,往一旁墙上的缝隙里一掏就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往顶楼的门。
门开的那一瞬间,正午的yan光迎面袭来,刺眼的让人只得眯起眼睛。我从眼缝里望了出去,黑se的围栏边依稀能看见周围几栋校舍的顶楼。我脑里闪过几个零碎的画面:父亲将我往yan台拖,在我的面前锁上了玻璃门,我站在十楼的高度往下看,底下奔流的车子和人群,像是菜市场里r0u贩的绞r0u机一般,要是掉了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那烙印在脑海里的记忆使我一时双腿发软,不敢踏出步伐,脑子里像是有万千只乌鸦在乱钻。
「走啊。」魏政忻拉起我的手。
我回过神,y是抬起双脚,踏出那道门。明明是扫除时间,却有不少人聚集在顶楼,一群身穿国中部制服的学长、学姊们坐在那看杂志、打游戏。这十分寻常的学校顶楼却被布置得像家里客厅一样,沙发、茶几、遮雨棚、电视应有尽有。
我一眼就看见大少爷坐在那张沙发的中央,一脸百无聊赖的盯着手机。
大少爷抬起头,我不小心和他对到眼。只见他脸一垮,不耐烦的说,「小学部的也敢来这里。」
站在我一旁的魏政忻不服气的扁起嘴,「校规又没有规定小学部不能到国中部。」
大少爷冷冷一笑,「到时被欺负就别怪我没有警告你。」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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