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方才经秦杦这么一说,他根本不会想到皇兄两年前就对秦杦有兴趣了。
紫宸宫大厅,书案上工整地摆着一幅红绫。少年翰林院侍诏站在皇上身侧,轻声念出这篇《临江仙》。
“三雅香醪惊晓枕,千金一刻晨兴。良宵灯月动师京。玉骢游绮陌,闲作鬼神惊。
一弄哦成泣笔落,夜中寒映天星。朱门人悄复追情。九光灯下语,愁满御风亭。”
岑珩轻闭双目,片刻又睁开,看了看面前的红绫。那字迹潇洒飘逸,颇具□□,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子衿。”皇上看向翰林院侍诏。
粟青明白他的意思,然后装作看不见皇上身后试图偷窥的太子殿下和二皇子,卷起红绫离开。
“你看清了吗?”岑炽低声问皇兄。
“看不清又如何?”岑熠不屑一顾,扔下弟弟离去。
岑炽耸耸肩,也跟着走了。皇兄对这个人不感兴趣,不代表他没兴趣啊!他自己不爱读书,只会武功,因此特别崇拜擅于作诗词歌赋的人。那天他见皇兄抱着的少年实在好看的紧,且后来又听翰林院侍诏念了几次这篇词,便有了结识那少年的心思。经过多方打听,岑炽已经知道那少年名秦杦,表字瑶卿。
“子衿,御鉴结果是……”他跑出宫室,匆匆拦住往外走的粟青。
“秦瑶卿。皇上已下旨召见,许赏赐功名。”少年侍诏原本自然的神情顿时僵硬了几分,但自小在官场上的磨练,令他及时掩去了眼里的一丝焦躁不安。
得到消息的岑炽兴冲冲地去找皇兄。这宫中除了父皇以外,有能力找人的就只有皇兄这个太子了。
“我缘何帮你?”岑熠正捧着小话本津津有味地翻,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弟弟的请求。
“你抱着他,听他唱完了《十八摸》。就冲这个,你就得帮我一块找。”
一提《十八摸》,岑熠瞬间黑了脸。
“滚出去!”
岑炽只好自力更生。但很快有消息传来,秦瑶卿老早就从某个渠道知晓了皇帝要召见他,许赏赐功名的事,在宣旨太监找到他之前离京了,消失地干干净净。
“哥,你说瑶卿缘何要跑啊?有功名赏赐不好吗?多少人盼着啊,他却丢下跑了……”岑炽郁闷极了,也无法理解,寻常人梦寐以求、只能靠科举得到的东西,秦瑶卿居然不要!还躲开所有人跑了!
岑熠翻着新抢的小话本,抽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往弟弟脑袋上摁:“庸俗之辈!”
“噢!我懂了!”岑炽不敢拍开兄长,侧身躲开兴奋道,“你的意思是,瑶卿不是那些庸俗之人,有自身傲骨,乃浊世清流!瑶卿果真不是凡人,等我明年封王,有军权了,一定要找到瑶卿与其结交……”
岑熠闻言,脸色微怒:“人家不想和你这种头脑简单的人结交!多读书,干点正事,少想这些有的没的!”
岑炽莫名其妙,自己想交朋友碍着他什么了?
一定是储君的喜怒无常所致……
月下的马车朦着一层柔光,几个侍卫守在四周,保证车里那位少年诗人的安全。岑炽凝视窗外良久,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熄了烛火躺下。
他脑子不怎么灵光,细细回忆分析到夜半才猛然发觉,两年前的皇兄哪里对瑶卿没兴趣了?明明是喜欢的紧,别扭不肯承认罢了!现在当了皇帝,记起当年那个在自己怀里唱《十八摸》的漂亮少年,决定不动声色地使出手段把人拐回去。先帝见不到秦瑶卿,他要见!
岑炽被自己的智慧所折服,心满意足地闭眼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