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到南疆的桩桩件件,都能看得出来,他说话做事看着粗鄙,但都有一定的目的。
她与贺潮风一来,他就让出了大帅府给他们做八皇子别府,江予月读过的书不少,自然知道有时候退一步是为了进两步,李漆匠把大帅府让出来给贺潮风,颇有种对皇室尊重的感觉,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还有他做事简单粗暴,言语粗鄙不堪,其实也是对他本身性格的一种很好的掩饰,扮猪吃老虎的人江予月见过的也不少,她自己还做过同样的事。
所以,李漆匠来柚子山这般爽快,她相信他一定有留后手,毕竟南疆十六营直接调动人还是他。
“你说的对,李漆匠能统辖南疆这些年,肯定不是吃素的。”贺潮风也是同样的看法。
统辖南疆靠的可不仅是武力,还有手段,李漆匠的手段他们见识的也不少,他是从不敢小看那个老匹夫的。
“所以,即便殿下说的私自调动的那四营兵马来袭,老匹夫那也是可以应对的。”江予月笑了笑。
不过她也说了,若是李漆匠掉过头来对付他们,才是要小心的。
今日贺潮风观察李漆匠良久,见他之前精神是有些萎靡,大概是因为建了十五年的余坤城一夜之间没了。可他眼中的精光却是没散过,哪怕是在贝律的包围下,他也没有一丝害怕的神情出现过。
他若一点安排都没有,会断然拒绝贝律,还给贝律难堪?
至于掉过头对付他,目前倒是没看出苗头。
贝律被李漆匠无视有些恼羞成怒,转而看向贺潮风道,“八皇子,同样的条件,不知你是否愿意?”
贝律的意思是让他杀了李漆匠去换自己的命,这贝律也是听自以为是的,是什么觉得让他觉得可以随意操控一个皇子?
小心蛰伏多年的他,一朝得意就连基本的判断都没有了?
贺潮风当然不可能答应他,“你当人人都与你一般蛇鼠两端?”
为了保命可以在李漆匠跟前伏小做低,为了报仇又能与狼子野心的天机谷做交易,贺潮风看不起这样的人,一点原则都没有。
李漆匠忽的笑了,他是单纯觉得贺潮风形容地很贴切。
“给脸不要脸。”贝律一张脸涨成猪肝色,显然气得不轻。
场面陡然剑拔弩张起来,李漆匠身边几个将领“噌”地一下将刀拔出来,贺南也将刀对准了贝律的方向,岿然不动的只有贺潮风与李漆匠。
“等等,”贺潮风突然出声,两边动作都是一顿,他又接着道,“羁縻七营各位将领,真的要跟着贝律把路走绝么?”
他的声音沉着有力,眼神一个一个扫过羁縻七营的首领,“踏出这一步,可就要作为大吴的叛臣处理了。”
“你们扪心自问,南疆自治后在贝律的手下,你们会过得比现在好?”
贝律此人,七营首领应当比他更清楚,他这话是在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