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校场时,李漆匠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挥了挥手,示意护在身边的亲卫退下。
见此,江予月抬了抬手,贺北等人也都退去,花苑还想留下来陪着江予月,却被江予月用眼神示意离去。
李漆匠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点头赞叹。
别的不说,就这一身胆气,这女人就足以胜过众多男儿。
“走吧,俺送恁这礼物有些特别,希望别吓着恁。”
走进校场,浓郁的腐臭味差点让江予月吐了出来,她以袖掩鼻,强忍心中恶心之意放眼看去。
这一刻,饶是她心志坚定,也差点被吓退。
校场上竖着一排木架,木架上挂满了狰狞的人头,这些人头有新砍下来的,也有开始发黑发臭的……
这种画面冲击感,让江予月出现了短暂的眩晕。
她死死的咬住娇唇,硬生生的撑了过来。
李漆匠眨巴着浑浊的双眼,视那些人头如同无物一般。
张口道:“这是山坡族的弗兰寨民,上次刺杀就是这寨子做的,想挑拨俺与恁家那鸟皇子的就是这些南疆人,俺很生气,就让人砍了这些个瓜怂来给恁送礼,恁可喜欢的紧?”
江予月想张嘴,可那股子腐臭之味如同跗骨之蛆,她微一张口,便顺着她的口腔往她心里钻,她似乎又回到了瘟疫之地,看到了山洞中那刺眼的一幕……
她不能倒下,越是这样,越不能被李漆匠吓倒。
“老将军,他们都是无辜的寨民罢了,这礼物,予月不敢认领。”
她倔强的傲立在校场,在地狱般的校场中,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恁是说这些南蛮贱民不该杀?”
李漆匠须发皆扬,这刻,他那还是那个老农般的老人,他就是这人间的人屠,浑身散发着滔天凶戾。
“若是士兵,老将为求胜战杀之,那自无不妥,可这老幼妇孺何罪?”
江予月猛然踏进一步,甩开了掩鼻的袖子,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挂上了无尽的愤怒。
“何罪?”
李漆匠突然笑了,笑的让人发自灵魂的颤栗。
“俺镇守南疆十五年,这十五年,死伤无数,这其中绝大部分便是恁口中捂嘴的老幼妇孺做的,女娃子,南疆不是恁跟恁男人能待的地方,趁早跟俺滚。”
江予月冷眼看着李漆匠,她突然笑了。
银铃般的笑声中蕴藏着滔天的怒意。
“老将军果然是国之柱石,这礼,本宫收到了,告辞!”
说完,江予月掉头便走。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李漆匠浑浊的双眼中陡然一亮,随即,有恢复了常色。
“女娃子,恁搞的龙舟不错,俺代兵崽子们谢谢恁。”
江予月闻若未闻,娇柔的背影消失在校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