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也曾这样南下过。
可砍在别人身上的心态,绝不会比砍在自己身上的心态要更绝望。
他想起决定来到吴国时,苍老的父汗拢了拢他乌青的发丝,对他说:
“漠北皇庭永不会投降,父汗降了,父汗希望你能站起来,打断它们的脊骨,让他们永远不再奴役我们!”
父汗。
呼延灼轻轻吐了一口气,他在吴皇眼中看到了必杀之意。
“朕会带着你,将你绑在战车的最前方,让你看着朕的吴国大军是怎样踏破你们贺兰山阙,让你品尝破碎山河故土难归是什么光景。”吴皇面容渐渐抬起皮层的纹路,笑地狰狞而可怖。
李瑾与阮经纬相互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漠北与吴国两强相争,的确会造成天下大变。
吴国会陷入旷日持久的消耗战。
漠北会在黎明前倒在血泊之中。
届时吴国携大胜之威再征周国,只怕周国与南越也难以撑住。
李瑾与阮经纬如何看不透这点,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站了出来。
李瑾断喝道:“陛下伐漠北,那我周国将尽派水师,征大河两岸!”
吴皇呵呵笑了起来,蔑视的眼神尽显无疑:
“区区周国,朕何惧之有?”
“我南越虽国小民弱,也愿意遣偏师一支,与周国同进同退。”阮经纬犹疑不过片刻,便已下了决断,厉声道。
“了不得,南越不过仰人鼻息之国,焉敢如此?不若你尽起国中各部趁势北伐,骚扰周国,为朕的北伐分忧?”吴皇不禁怒极反笑。
“砰”一声巨响,殿门被人猛然推开。
身着华贵大氅的皇后大跨步进殿,人未至声已到,咄咄逼人之态半分不让男儿:
“陛下起兵戈,谋天下,本宫佩服,可陛下怕是忘了为君之道,以社稷为重、以情仇为次、以一时愤怒为再次,难道陛下忘记一统天下的大业了嘛!你这番作为,上对不起兄长,下对不起我儿!”
吴皇怒喝道:“滚!”
杯盏狼藉,纷纷碎落地。
众多侍臣惊惶跪地不起。
场上只有三国使者昂然不惧。
以及微扬着头颅,冷冷凝视他的皇后。
皇后冷凝声色:“陛下,勿忘长兄,勿忘我儿,慎怒!”
吴皇望着一脸坚定,扫去五年来所有哀婉凄迷之意的枕边人,心中那股子怒意忽然间就像烈日下的冰。
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