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感到冰凉,蚀骨之痛逐渐蔓延至全身。
“少主因违背了天意,甚至无法六道轮回,只能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在这世间飘荡着。而你,却还来问,是否有方法送那个人回到他该在地方?那少主呢?”
“我问你,少主呢?有谁能帮他?”
碟夜说到玄也烈又是控制不住的情绪激动,但说完这些,把这些年放在心里少主不让说的话全部说出来后,终于得到一丝释放。
“你回去吧,从此,我们各不相干。”
话已至此,六兮还能再说什么?
她亦是无话可说,无论在她心中,玄也烈,碟夜是多么重要的存在,甚至是她心底很深的依赖,但这份情感,这份依赖,却成了一把利剑,害死了玄也烈,也害惨了碟夜。
她想在也烈的灵前,在碟夜的面前说一声对不起,但一句对不起太轻,太微不足道,所以她连一声对不起也未说,便起身离开。
这一趟的玄国之行,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拿到治寅肃的药,但同时心也如压上一颗巨石,时时让她喘不过气儿来。
她最初的计划是等着与顾南封汇合,一同去找碟夜看看是否有法子让他回去,但现在已没有等他的必要,所以她又抄小道回通朝,希望能够尽快见到寅肃与麒儿。
第120章
来玄国时,因有程将军一路的陪同保护,所以她几乎是日夜兼程的赶路,但现在独自一人回去,她不敢再冒险,途中,如果天色已暗,她一定会找最近的驿站或者是途中小镇休息一晚再走。
这是小道,又是冬季,所以来往的商旅并不多,即便是遇到的小镇,也是人烟稀少,虽有程将军留下的人暗中保护,但是她每入住一家客栈,晚上不敢睡的太沉,只是稍作休息,第二日清晨便匆匆上路。
这样走了大约五六天都一路平安无事,此时是清晨,远处的山脉被层层大雾笼罩着,像是一团迷雾,看不真切。
所以她放慢了骑马的速度,等着大雾散尽。前面的影影绰绰之中,仿佛看到一面旗子,挂着一个茶字,有些熟悉,她才想起来,是来时,进过的那对老夫妇的小茶馆,这荒郊野岭之中,平添了一丝暖意,所以她停下马,进去。
老夫妇显然没有想到这大清早,才一开门,便见到了前些日子的姑娘,也颇为高兴,热情的招呼她进去坐。
六兮进去之后,发现只有老夫妇俩,并未见到他们那痴傻的女儿,想必是这么早还未醒。
“姑娘事情办妥了?”
“恩,办好了。”
“来,先喝杯茶暖暖身子。”老妇递给她一杯茶,
“谢谢。”六兮想也未想接过来直接喝下。
“怎么不见先前陪着你的那位?”
“他在后面,马上过来。”毕竟是荒野,六兮不敢说她是独自一人,但转念又想,既然在这荒野,程将军留下的人没有必要暗中追随,这天寒地冻的,请他们出来一同饮杯茶也好,所以,她正准备拿出程将军留给她的可以召唤那些人的哨子时,忽觉头脑一沉,有些晕眩。当时她并未想太多,只以为是连着赶路有些疲乏导致。
当她准备吹哨时,那眩晕感再次袭来,她整个人已有些迷糊,眼前的老夫妇,眼前的小木屋,茶桌,全都像是虚幻在摇摇晃晃,天旋地转之间,她手中的哨子落地,整个人软绵无力的趴在茶桌上。
这时,她才想,怕是中计了,刚才那杯茶水有问题,只是她千防万防,却疏忽了这对老夫妇,直到此时,她也不敢相信,看似如此淳朴善良的老夫妇会加害她?
“姑娘,对不住了,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老夫妇已用绳索把她捆的结结实实的,把她带到火炉旁坐着,只留下老妇看着她,那老头拔腿出门就走。
老妇坐在六兮的对面,一直给火炉加着柴,让那火烧的旺旺的,六兮意识模糊,昏昏沉沉的,似看到老妇在那抹眼泪,一边哆哆嗦嗦的说着
“姑娘,我们知道你是好人,可你别怪我,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出了什么事?”六兮努力集中精力,废了所有力气问了这句话,她始终不相信这老夫妇会要害她。
“小女前些日子被苍岗山那群劫匪给抓走,想要救回她,必须找别的姑娘去换。这山路人烟罕至,我们也是没有法子。姑娘,就算我们今天不绑你,你孤身一人走到前面的苍岗山也是凶多吉少。”
老妇说完,眼里噙着泪,竟噗通一声跪在了六兮面前
“姑娘,对不住。”
老妇跟老头一辈子都与人为善淳朴善良,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却想不到隐蔽在这深山老林里,还会遭遇如此横祸。
苍岗山的劫匪那日到这小茶馆,把能吃的,能用的全都洗劫一空,而后,看到他们痴傻的女儿竟然也不肯放过,直接抢着就走,他们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前几日,他们老头子终于找到那帮劫匪的地方,所以上门求他们放过他们女儿,当时那劫匪说
“这痴傻的女人真没啥意思,你们找个正常的黄花姑娘来,爷立即放了这傻子。”
老头被气的差点丢了性命,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回来与老太婆商量这事。这些日子,他们是日夜都寝食难安,去哪给他们找正常的姑娘来换啊?
老两口正在发愁,说巧不巧,这时六兮就这么出现了,他们逼不得已,才用了如此下策。
“放放开我,我帮你们救”六兮也大概听出了原委,她现在只想拖延时间,等到她的人发现她的异常来救她。
那老妇并不听她的话,只是自顾的朝她又拜了拜,一直呢喃着
“对不住。”
六兮这时的意识已无法再强撑,彻底昏迷了过去。
昏迷之中,模糊的只觉得周身又暖又热,之后又是彻底的冰凉彻骨,她似在一辆露天的马车之上,身上铺着杂草,一路颠簸,周边的雾气越来越大,湿气也越来越重,她拼命告诉自己必须清醒过来,必须清醒过来,但徒劳,她动弹不得,甚至连眼睛也睁不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颠簸的马车终于停下了,六兮身上的药效也失去了作用,她终于醒了过来,只是头脑依然有些昏沉,但意识是清醒的。
原来驾着马车的是那老头,他见六兮醒了,眼里满是愧疚,所以一眼不发的扶着六兮下了那辆车。
她身上被捆着,全身上下都是草,连头发上也是枯黄的草,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她想,她的人应该已经知道她失踪了,会很快找到她。
所以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默默的观察了地形,发现这四周全是巍峨的山峰,一座连着一座,大雾弥漫,她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而她站着的地方,正是那群劫匪所住的在半山腰的一个寨子。老头走向前,用力的敲门,门内有个粗矿的声音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