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 / 2)

而蓝玉泪眼朦胧,回答道

“只要封少让我做的,刀山火海我都下。”

“谢谢,我承诺你的我会做到。这封府的内院里,以后你说了算。”

其实顾南封今天这一招也是险胜,算是九死一生。早在刘玥受伤的第一天,在皇上下令要在封府掘地三尺之时,他已想到这一方法。

暗中把蓝玉关进了这间房,然后对她用了一箭,这一箭虽不比刘玥伤的深,但也大伤身体,所以他承诺给她她想要的。

这个计划,他不敢跟刘玥,他知道她不会允许任何人为她受伤。而他一直迟迟不把蓝玉交出来,便是一直熬着等到今天这样最佳的时期。

演戏嘛,就要演的逼真一些,现在达到预期的效果就好。

只是他脑海中,却浮现了刚才皇上的表情,从听到侍卫说找到受伤女子时,他的眼底夹着光芒,即便没表露出来,但他依然能看见他的热切的期盼与隐隐的紧张,而在看到受伤女子是蓝玉时,他逐渐暗淡的,变得绝望的样子。

顾南封是一个聪明而敏锐的人,他对皇上的观察是准确无误的。那份绝望把皇上牢牢的牵绊住,只是一踏进宫内,一踏进御书房,他便没有丝毫的表露出来。安公公一直提着神,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大气不敢喘一下,他服侍皇上多年,对他不能说百分百了解,但此时,这份平静一定是暴风骤雨来临前的征兆。

御书房的案几上摞着厚厚一叠大臣上报的奏折,除了日常的事务之外,最多的莫过于年后征伐边疆玄国之事。

玄国处于通朝的西北边,中间仅隔一条河来划界。前些年,先帝在时,两国虽有战争,但因没有具体的利益矛盾,倒也相安无事。但近年,因中间的河流渔产丰富,两岸的渔民时常因河域的归属问题而产生争执,最严重时,两岸私自交火,死伤无数。若朝廷还不出面征伐,恐怕会愈演愈烈。

而按照寅肃的性格,不动则已,一动必取其要害。小小一个玄国,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他也会让它夷为平地。

这些奏折里,建议的最多的便是让甄将军出战。甄将军从先帝在时,便与玄国有过交锋,现在派他出任,最适宜不过。

寅肃并未给出任何正面的答复,具体什么时候出征玄国,派谁去,都没表露过。

御书房的光线已慢慢暗淡下来,安公公点了灯小心翼翼放在案前。寅肃把最后一本奏折阅完,用手揉了揉紧皱的眉心,这半天的忙碌,使他的心情静静平复了下来。

安公公劝道

“皇上,您歇息一会吧,奴才这就给您送晚膳过来。”

“不,朕去六池宫走走。”

寅肃说完,已迈开步伐朝六池宫的方向走去。这一路走,月色已起,整个皇宫已不如白天的喧嚣,陷入一片安宁之中。

安公公在后面提着灯笼照路,寅肃在前面走,走的有些快,直到清冷的六池宫落在眼里,他才停止了脚步,站在六池宫前,静静抬头看着这三个字。

宫里所有人都忌六池宫于洪水猛兽,只道这是冷宫,关着被皇上责罚的女子。甚至连莘妃,连仓若钰也不知,这是寅肃除了御书房外,最常呆的地反,甚至一呆便是一夜。

安公公向前一步,打开了六池宫的宫门,里面香气云绕,有熏香,纸香,与墨香传来。

“奴才在门外守着,皇上有任何吩咐随时叫我。”安公公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如同往日的时候,让皇上在六池宫内独处。这六年来,他陪着皇上来过无数次,但他并不知道皇上在里面做什么,他只是尽心尽力的守在门外而已。

今天白天在封府的一切,皇上虽没有任何表露,但他知道皇上的心又被重重的伤了一次。

此时,月亮已绕过树枝,像是挂在远处宫廷的飞檐之上,月色清澈明亮,这深深的宫苑,一重又一重,把所有人都困在里面,所有人的心都是硬的,凉的。

六池宫内,没有任何动静,直到下半夜,似听到有声音从里面传来,安公公心一惊,利耳聆听,像是男子极度压抑着的呜咽之声,这声音很但却如一记重锤,重重的敲在安公公的心头。在这样的夜色之中,听着高高在上的皇上这不为人知的痛苦,安公公亦是心酸的不能自己。

过了许久,这声音才渐渐的消失,随即,听到一声浑厚有力的声音叫他

“安公公,进来。”

安公公一听,几乎是连爬带滚的进了六池宫内。这一推门进去,他吓了一狙咧,险些摔倒。

原来四面墙上,挂满了那个叫阿兮女子的画像,有小时的,有成年后的,有入宫前,有入宫后。

或笑,或哭,或娇,形态各异,数百张挂了满满一屋子。

安宫宫的腿都软了,噗通跪在地上。

寅肃没有理会安公公的丑态,盯着案前的一副新作说到

“你来看看,有几分像?朕快要记不住她的样子了。”

安公公被这一屋子的画像震撼的腿还有些软,弯着腰走到皇上的旁边,看着案台上的一副画作,显然是昨晚才画的。

女子一身白衣,挽着发鬓,似笑似娇的站在一片梨花树下,画的逼真,形象生动的仿佛女子要从纸上跃出来。

画作的落款是很小的两个字“吾爱”。

寅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安公公

“像吗?”

安公公对那个叫六兮的女子,已印象模糊,只记得当年她爱笑,爱闹,时常霸道的管着当时还是三皇子的皇上。此时再见这幅像,栩栩如真的想起了那女子的种种。连声说到

“像,太像了。”

安公公到底是有些心虚,回答这话时,都快哭了,好在寅肃没有再往下问。而是慢悠悠的,一卷一卷收起了这幅画。

一边卷,一边说

“几年了?她离开是几年的事情?”

安公公已经吓的满头大汗,这是皇上第一次跟他谈起那个叫阿兮的女子,这是第一次,皇上肯说她离开的事情。

他被吓得,心都抖了,战战兢兢回答道

“是皇上登基那年走的,算算,也有六年了。”

他说完,皇上没有再接话,室内一片安静,安静的仿佛心都要砰砰砰的跳了出来。许久之后,才听皇上低声说到

“六年,已经六年了。不知这六年对朕的惩罚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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