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他家老太太打来的,不接不行,纪随与看了阮幸一眼,只得暂时让她逃过一劫。
阮幸连忙坐正,脊背挺直,乖巧的跟上课听讲的小学生似的。
电话刚一接通,那端便传来老太太迫不及待的声音,“小与,最近有时间没有?什么时候回家一趟?”
纪随与:“没时间,工作忙。”
老太太略有点失落,语重心长道,“工作永远都做不完,妈和你爸都特别支持你。不过吧,工作再忙,你这人生大事可不能再耽误了,你看看你都多大了,跟你同辈的朋友连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呢?连点苗头都没有,你说实话你过两年是不是还准备出家呢?”
纪随与纠正:“跟我同辈的,都跟我哥差不多大,可都快五十岁了,人家孩子可不仅能打酱油,人家孙子都能打酱油了。”
“……”老太太无语,“那跟你同龄的行了吧。”
纪随与:“姜慎可还没结婚呢,哪儿来的孩子。”
“……”老太太不想和他说话,“行行行,我说不过你行了吧,你就说你这周回来不回来吧。”
“你嫂子家侄子的媳妇的堂妹的同学还没结婚,前几天她回去刚好遇到人家小姑娘去家里做客,看着文文静静,现在博士生再读,也是学医的,和你同行,这次你总不能说没共同话题了吧。”
阮幸并非故意偷听,而是纪随与根本就没想着回避她。
距离那么近,又是正常音量,阮幸不仅听到纪随与说的话,大致还能听到听筒里传出来的老太太的声音。
感情这通电话是不仅是催婚,还有相亲呢……
对方条件和纪随与那么搭,长辈乐意促成,纪随与应该也不会拒绝吧,那她怎么办……
阮幸心里一慌,因为听八卦而乐滋滋再次无意识晃悠起来的腿乱了节奏,又一次不小心踢到纪随与。
纪随与顿了下,侧头看向阮幸。
阮幸抿唇,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脑袋还特意扭向另一侧,但耳朵却悄悄支了起来。
这副小模样在纪随与眼中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微微翘了下唇角,继续讲电话,轻描淡写道。
“那个堂妹的同学,应该是跟着堂妹喊我‘叔叔’的吧?这辈分乱了,我以后见我嫂子,是喊‘嫂子’还是‘姑姑’?”
这是拒绝的意思,没错吧?
阮幸默默松了口气。
随即,她才有心思关注纪随与那番胡搅蛮缠的辈分理论。
阮幸暗自咂舌,寻思着他怎么比阮则还古板,人家就只是个同学的身份,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这也要认真计较。
但下一秒,阮幸联想到了自己。
她好像也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纪随与侄子的朋友关系,也是喊他‘小叔叔’才对……
同理可得,她也凉了。
电话那头的老太太显然被气到了,语气不复刚开始那么温和,凶巴巴地,“你什么辈分你不知道?跟你同辈的姑娘哪儿轮得到你?就连小一辈的姑娘都快轮不上你了,你一把年纪,人家小姑娘还嫌和你有代沟呢,能找到一个愿意和你处对象的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忽然,老太太话音一转,“我说你到现在都不准备结婚,不会是怪我生你生得太晚了,专门报复我的吧?”
纪随与无奈,他瞥了眼阮幸。
果然,女人不管是多大年纪,胡搅蛮缠都刻到骨子里了。
纪随与耐着脾气,好声好气地哄着,“我哪儿敢啊,我感恩还来不及呢,妈,你可别乱说,我爸听到肯定饶不了我。”
“这周六中午回家一趟,我让你嫂子把那个姑娘请到家里做客,你别跟我说工作忙没时间,等会儿我就给你院长打电话请假,肯定能给你空出吃顿饭的时间。”老太太哼了声,“就这样吧,到那天我再提醒你一遍。”说完,好像怕纪随与再找借口,也不等他回话,很干脆地挂断电话。
“……”
午后沉闷,电话中断后,房间重回安静的状态。
阮幸眨了眨眼睫,小声逼逼,“纪哥哥是被妈妈安排相亲吗?”
纪随与无奈点头。
阮幸故意清了清嗓子,用着调侃的语气,“这样啊,原来纪哥哥也逃不过被迫相亲的命运啊,我哥也是。”
她毫不客气地揭了阮则的底:“虽然我妈不在国内,没怎么催着我哥,但是家里除了我妈之外,不还有姑姑婶婶姨姨姐姐奶奶姥姥这些长辈嘛,可一点没放过我哥,每次见面都催他结婚。”
纪随与表情更无奈了。
铺垫的差不多了,阮幸掺杂私货,试探道,“纪哥哥要去吗?不去是不是不太好,感觉太不给长辈面子了。”
“是的。”纪随与注意到她想阻止又不敢明说的小表情,故意道,“所以肯定要去的。”
阮幸:“……”
阮幸悲痛欲绝:“那怎么能行,婚姻是建立在男女双方两情相悦的基础上的,相亲只是世俗人眼光中你们两个人条件合适,这不是真爱,以后不会幸福的。”
纪随与似是被她说动了,决定在左右摇摆,“可是我年纪到了,家里着急,不好拂了长辈的好意。”
阮幸继续添柴加火,像是人生导师般开导他,“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你应该好好考虑,不要将就自己,纪哥哥我是为你好才说这么多的,我怕你以后后悔。”
纪随与苦恼:“家里催得紧,这次不去还有下次,会一直安排相亲。”
“……”
哦,这可真是个难题啊。
阮幸苦思冥想后建议:“不然你从源头解决,争取一劳永逸?”
纪随与看她:“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