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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

男人又不知受了何等刺激,再次灵光一闪——

把手缩了回去。

“自己起。”

他的声音四平八稳,从护脸后传来。

“?”

卫枝穿着板坐在雪上,双手撑着身后——抬起头看去,面前的男人背对着阳光,阳光在他周身描绘出一圈光晕,如神。

如神同款无情。

“自己起,”单崇残忍地重复,“以后你自己滑雪,摔倒了怎么办?总有人在旁边拉你吗?”

在过去几天的学习里,卫枝摔倒了,总是单崇不急不慢地卡住刃或者干脆跪下,把她从雪地上拉起来。

这会儿突然就叫她自己起来了,且态度强硬,完完全全就是小学老师对吊车尾说“你不学习以后只能去捡破烂”的语气。

…………………………虽然很离谱。

此时此刻,卫枝还是有一种教练不要她了的委屈。

这怎么可以呢,踏马的,她给钱的(不)。

“你心情不好拿我撒气?”

“跟这没关系,”他无动于衷,“哪有滑了三天还要人拉着起来的?”

护脸后,小姑娘腮帮子鼓了鼓,也有点怄气。

也不稀罕他拉了。

想了想姜南风起来的也很轻松,于是有样学样,自己也试着撑手爬起来,但是原本立起来卡住后刃的雪板伴随着她腰发力,脚掌自然下踩,没等她爬起来呢,雪板就放平了往前呲溜……

根本起不来。

一瞬间有点受伤,往雪地上一坐,她有点茫然又有点无措:“好像起不来。”

“再试试。”

单崇蹲下来,又给她讲了一遍发力原理,什么卡住后刃,别挺肚子,腿部发力,屁股往上送……

卫枝试了几次,就是不懂怎么发力,最后单崇拎着她背带交叉的地方,把她往上拎,一边拎一边强调屁股往前向上,胯别往前……

折腾了起码几十分钟。

两人都是一头汗。

最后卫枝也没学会。

姜南风已经推着前刃下去了,她的前刃学得挺快的,已经在开始学前刃落叶飘了,就是板头以前刃、人背对山下的姿态,向左或者右滑行。

卫枝还像个毛毛虫似的在雪面上拱来拱去。

她不急吗?

怎么可能不急。

其实原本确实是挺不上心的,但是一样的东西,人家轻轻松松就做到了啊,她怎么学都学不会……

再厚脸皮。

也是会着急的。

一次次落回雪面,哪怕带着小乌龟,屁股也摔疼了,看似最简单的基础动作就是铁了心的学不会。

她呼吸逐渐变得有点儿急促和粗重,再第二十几次眼看着就要爬起来,雪板再次打平不听话第往前呲溜,她整个人仰面,重重躺倒摔在雪面上!

眼冒金星中,她恼火地拍了下雪面!

……眼眶都有点儿发酸。

躺在那冷静了三秒,双手抓着雪一点点收拢,把到了眼眶的眼泪生吞回去,小姑娘正准备一点点蛄蛹着先坐起来。

这时候,上方伸出一双大手,伸过来,轻而易举地拨开她的雪镜。

卫枝被阳光刺得猛地眯起眼,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对方的阴影笼罩。

她得以睁开眼,透过悬在上方男人的雪镜,对视上他。

两人对视数秒。

透过浅黄色雪镜镜片,她看见他微微眯起眼。

下一秒,男人收力,将她利落地从地上捞起来。

半个小时了,卫枝终于以灵长类动物的姿态,好好地站在雪面上。

卫枝:“?”

单崇声音四平八稳,如无事发生:“c道第一个坡陡一点,我牵你下去,放松别怕,手给我。”

卫枝:“?”

单崇:“手。”

卫枝:“手什么手,不学爬起来了?”

“……”男人稍微抬头,大概是暼了她一眼,“嗯”了声,“算了。”

卫枝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很想听到这个回答,在他催促的目光下,反而抗拒地缩了缩手:“什么意思?嫌我笨?弃疗?”

“不,是没关系。”

“啊?”

“我说,”他慢吞吞吐字清晰地重复,“爬不起来就算了,没关系。”

“有关系,以后我自己滑雪,摔倒了怎么办?总有人在旁边拉我吗?”

“……”

“……”

“拿我话堵我是吧?”

男人轻描淡写地啧了声。

与此同时,弯腰,强行拽过小姑娘背在身后不配合的爪子,捏在掌心,稍稍收紧力道。

“摔倒就摔倒,我拉你起来。”

他嗓音低沉,在她耳边响起。

卫枝眨眨眼,不知道出于什么奇妙原有,烦闷散去,面颊有些升温的预兆。

下意识动了动手腕,却没能从他掌心得到自由,于是有点儿慌了神。

遂抬杠。

“你又不是总在。”

“哦。”

“啊?”

“我不在,能上哪去?”

“谁知道,天涯海角,五湖四海教别人,学生千千万,桃李满香园……”

“脾气坏。”

他打断她,嗓音懒散,又透着一点奇怪的正经——

“没人愿意上我课,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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