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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满面春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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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人经历生死临近之际会大彻大悟,燕征觉得不错。

他的大彻大悟就是看清楚了自己的对家全然不是自己想象一般的蛇蝎,甚至对他还好极了。

更没想到的是上天竟然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刚醒来之际脑中不由自主、翻来覆去所想的亦是卿怜雪死时的那场生辰宴。此前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把卿怜雪的“罪证”公布于世,让卿怜雪被世人唾弃,辱骂。

他一纸奏折呈上朝堂,而后又想当面状告卿怜雪贪污枉法、背国叛变。

卿怜雪定然是见过那封奏折,但从未说过他一分不对。一向睚眦必报的卿怜雪甚至连麻烦都没给他找。

生辰宴上,武云逸杀心已动。卿怜雪却与武云逸解释说他燕征所做都必有缘由,实则是在劝武云逸不要杀他。

明明不动便可明哲保身,继续做那高高在上的丞相,可卿怜雪却选择了陪他去死。他好不容易有机会能重新面对卿怜雪,尽力对人家好,一回头又禁不住诱惑,还在人家醉酒之时把人强上弓了。

那一方锦巾飘坠下来,燕征才懂了卿怜雪脸色不大好的原因,原来是以为严复明……

卿怜雪其人有仇报仇,有恩?

燕征未曾见过谁于卿怜雪有恩,有仇报仇却是亲眼瞧见过的。他倒不愚,甚至能断定卿怜雪现在想将严复明大卸八块。

适才那三个要把严复明纠缠个不休的小生,便是卿怜雪报复的序章。卿怜雪若要予人痛,先是如同与人打声招呼似的举动,而之后才会是连绵不断的噩梦。

燕征心想,自己干的事总不能让别人担了。虽说此事卿怜雪知晓后他也得死,但死在卿怜雪手里还算干净。

随着敲着桌子的声响骤然停下,卿怜雪似笑非笑地盯着燕征:“好。”

燕征跟着卿怜雪到了偏殿,他既然说要借一步说话,卿怜雪便连芳华也不许入内。

卿怜雪走在前,走时乌发随着细风如纱帘摆动,于飘扬时能露出白皙颈肉来,上面还有着欢爱的痕迹。

是他燕征亲口咬的。

卿怜雪不知他想写什么,站定后回过头来问:“有什么话要说的,便说吧。”

燕征犹豫道:“那,方帕……”

一说到方帕,卿怜雪霎时蹙眉,满肚子都是火气。他警告般的在燕征心脏部位用指甲尖用力地点了点,说:“燕征,我知道你要帮严复明求情,但是你别想。”

“他既然还有胆子告诉你,那就拿着自己那颗熏黑的贼胆去死。”

燕征料得不错,卿怜雪确是要严复明以死谢罪。可这哪是严复明做的……

他一把抓住卿怜雪那只胡乱动的手,不敢用力,可卿怜雪一被抓住就使劲的拉扯。

燕征对于自己即将要说的话没有纠结,拉着卿怜雪的手逼他和自己对视。

除了红透的耳根,燕征面色既严肃又认真,牙缝里却蹦出来几个让卿怜雪当场愣住的字:“昨夜,是我。”

卿怜雪的本还在奋力扭着手腕挣脱,听见这话,僵住了身形。

卿怜雪不需犹豫想的是:燕征莫不成是想替下属担责?

可他心底又极端的肯定燕征说的多半假不了。因为他没见过那般死皮赖脸,能在花丛中嬉笑戏游的燕征红着耳说这个。

两人四目相对,卿怜雪的手还被燕征抓在怀里,他盯着燕征绯红着的耳根,又移回目光看燕征那面上装出的那副波澜不惊。

他有些想笑。但心间那块石头却落了地,心底荒谬地想:好在不是他人。

燕征把着卿怜雪的手移到了方寸之处,音色是磁性又诚挚:“我知道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好,这一切都是我不知好歹、胡作非为。你要杀我,我也不脏你的手,如若能死在你的手里,也算我死得其所。”

卿怜雪白了他一眼,心想,死在他手里?他什么时候要他死了。

“如果我死了,你就推举外面的严复明升上兵马将军的位置,他性子老实但排兵布阵都是由我教的,能打下去。”

卿怜雪欲语言,燕征却又紧接着,生怕没机会再说:

“还有,严复明等下要向你求助妙三娘的案子,这个案子只有你能办,这案关系到两大世家。办完之后你就是民心所向,在朝堂上的路会好走些。”

卿怜雪皱起了眉,拧了拧被抓的手腕,“先放开我。”

燕征顿时松了手,又给他手腕呼了一口气,轻轻揉了揉,不敢再动。

卿怜雪本想训斥他,又见他这动作,那些在口中本应脱口而出的市井之词皆轮番哽住了,吐不出来。

“你觉得我要杀你?”卿怜雪最后只能咬牙忍住,问道:“燕将军不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么?刚在客殿还意涵着我不敢对你动手!”

燕征没回话,沉默着,算是默认。

卿怜雪只恨他是块木头,见燕征不答话,又换了个话题:“牵连两大世家的案子是么,你让严复明亲自和我说,但我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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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件。”

“你说。”燕征微不可闻的点点头,待人续说下去。

“在办案期间,你得保证我的安全。”卿怜雪心情稍好,指着他说,“最好是——寸步不离。”转而一甩袖子,加了一句,“如果我有一分不满意,这个案子,我就不办了!”

卿怜雪盘算着,这牵连到两大世家的案子决然不会小,至少办完也得月余。若不然趁着燕征还有歉意,在这期间把桀骜不驯的燕将军完完整整的给驯服。

随意的把玩在手中,岂不妙哉?

让这瞧不起,看不起他的燕将军彻底臣服在他脚下!

卿怜雪反过身来,抬头望着燕征,见人薄唇开合:“我答应你。”

燕征垂眸,心间堵塞着一句话,犹豫徘徊在其间难耐,终是问出了口:“真不杀我?”

卿怜雪好不容易好点的心情又给他这一问问出点忧郁来。这人真是烦透了,明明吵起来的时候能说会道,现在又是个傻子似的翻来覆去地问。

他话里带着威胁甩向燕征道:“再问一句,我现在就能让人拧下你的头颅,血溅当场。”

燕征木讷地看着他:“你府里没有能打得过我的人。”

二人走回客殿,依旧还是卿怜雪在前,燕征在后,都缄默着。

卿怜雪停了步子,燕征便也停了。

卿怜雪知道燕征平日对他的态度是如何,既轻视又讽蔑。他虽然不愿承认,但燕征确实…不大有可能对他动手。

“我问你,昨夜……是谁先动的手,”他咬着指肉,皱眉苦思,反过头来问:“你如实答。”

燕征迟疑,心思着要如何回:如若回是卿怜雪先动的手,他可能会死;若是回自己先动的手,他也会死。

卿怜雪咬着下唇,脸部连着耳根都热了个遍,燕征不说话,他左右也能猜想出来些,决计是自己醉酒失态将人强上,他只愿自己没多说些什么,若不然真是……在这世间活不下去了,羞也要羞死!

“既然是我先动手,我做了什么?”卿怜雪倒没想过多,只是想问事情伊始时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燕征却直勾勾地盯着人,恍然间心潮起伏,不知是何物在心间作祟。

卿怜雪这幅耳热的模样也美,无论是清冷高贵波澜不惊的模样,还是这幅面带桃花,眼带含情之意,都足够的摄人心魄。他还能看到那双如扇之睫,像蝶翅般轻羽。

他想靠近卿怜雪,还想大胆一点抱住他。

最后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俯了唇过去。

——在卿怜雪唇口舔舐了一下。

燕征也没想到自己色胆包天到这个地步,但左右事也做了,道歉只得更加尴尬。他嘴硬地舔了下唇,用拇指从下唇擦了过去,说:“你做了这个。”

卿怜雪瞳孔大张,全然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一把推开了人,怒视一眼后甩袖掩面走了,这走得也是大步流星,生怕看见什么人。

……

严复明和芳华在客殿等了许久,见丞相和将军这“借一步说话”真真是借的久了。

偏偏两个人又都不敢进去。

严复明适才端正着坐姿挺得腰都有点累挺。待卿怜雪和燕征一走,脊背霎时就瘫了下来,美名其曰歇息歇息。

芳华一直按着最标准的站姿不动,严复明还尝试叫她一起歇会儿,芳华瞥了他一眼,不答话。

这人……没有个副将样。

卿怜雪掀开了帘子,面色红润不少,又坐回了上位。方才那盅让他摔过的茶瓯已经被芳华清理过,又换了一套崭新的,里边儿正冒着热气。

燕征跟着卿怜雪后脚出来,与进去时未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进去时面色阴沉,现在倒多了些满面春风的意思。

难道丞相被抵着刀威胁了?严复明一阵寒颤,满腹狐疑的看了一眼燕征。

卿怜雪端着茶一口喝了半杯,不是之前优雅地抿唇品茶,他问:“严副将来这要说的案子说说吧。”

谢天谢地,告姥姥拜祖宗,他终于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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