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加迪威龙再次不要命似的飞驰起来。
岑溪以最快的速度,一路飞驰来到墓园。
他拿着白色花束下车,一步步沿着熟悉的道路走向山顶,两旁的树木在晚风吹拂下沙沙作响,仿佛是在陪伴这个独自赴约的青年。
母亲的墓碑还在原来的位置,四周的鸢尾花已经含上花苞,可以预见不久之后在这里盛开的那片鸢尾海,这些带着淡淡蓝色的花苞环绕着孤独而冰冷的墓碑,陪伴着他独自一人长眠于地下的母亲。
岑溪走过花丛,站到了墓碑面前。
他弯下腰,将手中的白色花束轻轻放在已经先一步出现在墓碑前的向日葵花束旁。
风越来越大。
他直起身时,有冰冷的雨滴亲吻了他的嘴唇。
岑溪一动不动,安静地望着墓碑上年轻女人的照片,冰冷的雨滴稀稀落落地从灰蒙蒙的天空上落下,渐渐打湿了他身上的黑色正装。
十七年了。
他不会忘记,也不会让他们忘记。
雨滴从他乌黑的发丝上滑落,打颤纤长柔软的睫毛,岑溪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照片上母亲熟悉而陌生的笑容。
他微微张口,哑声说:
“……我回来了。”
在人人都赶着回家,就连马路上飞驰的车辆都变得稀疏时,仍然还有一个黑发的少女笔挺地站在六中校门前。
春雨的冷意跟着湿气一起向她的身体内部侵袭。
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因为下意识相信他会来,所以她连时间都没看过,光是数着路上飞逝的车辆就等到了现在。
现在,车已经没了。
行人也没了。
她抬眼看向昏暗夜空中那片越来越近的乌云,明白他不会来了。
伴随着校园中钟楼发出的声响,马路两边的路灯在同一时间亮起了昏黄的灯光,让夜空中漫天的针雨无处遁形。
它们像毛茸茸的雪花,飞舞在风中,调皮地反复触碰她冰冷的脸颊。
八点了。
岑念无声地呼出一口气,目光从夜幕转到大门内的旧钢琴。
就像岑溪遗忘了她一样,这架钢琴也被人遗忘了。
她在这里等了多久,这架钢琴也就等了多久,不过和她不同的是,等待它的命运已经注定。
岑念不由自主地朝旧钢琴走了过去。
她揭开琴键盖,轻轻抚摸着冰凉的琴键,许多过往的记忆从她的记忆海中浮出。
她学钢琴不是自愿,就像岑琰珠有个出身音乐世家的母亲一样,她也有个同样出身的母亲,从她记事起,母亲就在为她投身音乐而做着准备。
不知什么时候起,练琴就成了仿佛吃饭一样自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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