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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雪来临前,祝箫意在木屋外挖了个雪洞烤鱼。
长期的军旅生活足以让他在野外熟练地就地取材。剔掉软刺的橙红鱼排用树枝横穿着固定住,涮上一层晶亮的黄油和阿迪格盐,嫩滑的鱼肉便在火舌与烟熏的炙烤下滋滋冒起油来。
杨蕙抱着冰桶坐在篝火旁,桶里用冰镇伏加特泡着的鱼籽也已冻成了晶莹通透的果冻状,用小羹匙轻轻一挖就能弄出沙冰似的酥软脆响。
这尾马哈鱼加上木屋里的存粮足够他们吃上老长一段时间,并不需要担心被大雪困在山林深处。暴雪在这天傍晚时分来临,在那之前杨蕙还跟着祝箫意穿过结着坚冰的湖面,走进弥漫着白雾的深林里查看棕熊维卡的冬眠状态——三周岁大的小熊在温暖的洞窟里睡得正香,肋骨处厚实柔软的皮毛随着呼吸缓慢起伏。
他们在回程途中正逢新一轮暴雪落下,杨蕙回到屋里的时候冷得直跳,洗过热水澡后在祝箫意的臂弯里捂了许久才缓和过来。冬日的北地昼短夜长,远离人群的深山老林里也没有无数酒会沙龙供杨蕙消磨时间,他只好趴在祝箫意胸前和这个无趣的家伙聊些有的没的。
“你打算何时回到公馆去呢?”他懒洋洋地道,“长假过后恐怕有不少事务要处理吧?”
他开口时,祝箫意正隔着窗户瞧外头纷纷扬扬的落雪,卷翘的睫毛尖尖因为眼睫的翕动而安静地轻颤着。杨蕙话音刚落,他就偏过头来,掀起薄薄的眼睑瞥了怀里的狐狸一眼,神色淡然:“……你希望我早些回去吗?”
“我可没这样说过,”杨蕙笑盈盈地扒上他的肩膀,“相比公馆,这儿虽然僻静,没有什么烦心事打搅,却也委实单调了些。”
杨狐狸向来是个不安分的人,前脚卖惨扮乖后脚开始心思活泛是他惯有的把戏。祝箫意料到他又想惹事生非,嗓音里带上了些许无奈:“公馆是办公之处,哪有可以让你玩的?”
杨蕙乐了:“那种好玩事儿哪能让你知道。我去拜访的那几回,可发现了不少趣事。”
“你知晓馆里的姑娘们都是如何看待你的吗?”他兴致勃勃道,隔着衣襟抚摸着祝箫意结实的胸膛,“她们偷着说呢,说祝长官穿什么都衬得挺拔英俊,不知军装下藏着一具怎样精壮孔武的身子。”
祝箫意当即皱眉:“……你从哪儿听来的闲话?”
“这哪是闲话,这是你身边的暗潮汹涌,祝长官,”杨蕙得意地笑道,“我还打听到,不光是姑娘们,还有几位青年才俊暗暗为你较劲呢——你倒是轻松,连我被他们当成假想敌的事儿都未曾察觉。”
“不过,那几个嫩头青哪有本事跟我斗,”他话锋一转,笑容越发甜蜜骄纵,作乱的手指如游鱼般滑过祝箫意的喉结,“哼,到最后还不是得败给我。”
把祝长官弄上床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只有杨蕙知道自己费了多大的功夫才和他走到这一地步——祝箫意被宗教神学浸淫已久,见过他和周世尧鬼混,清楚他的奸商秉性。想让这样的男人和他维持一段亲密关系简直难如登天。
奈何杨狐狸面对爱不释手的玩意儿总有无尽的耐心和解数。在他们明确关系前的那段日子里,杨蕙逮着机会把自己送进了男人的公馆里,脑袋上顶了个罗素集团龙江府代理顾问的名头,借着生意的缘由三天两头地往祝箫意跟前凑。
那时他们情愫暗生,杨蕙获得了祝箫意的默许,在两人公私关系的边界来回试探,闲暇时再使点小手段和几位暗地里给他添堵的人玩玩,小日子过得舒坦而惬意。
可惜这份惬意没过多久便被祝箫意手下某个居心不轨的后生打破了——杨蕙和这人在某场酒会上偶遇,结果没等到酒会散场,杨狐狸就憋了满肚子的火气,牙根更是泛起难以消磨的痒。
原来这人近日和龙江府里另一位与祝箫意同样知名的军官好上了,短短几日内竟将龙阳十八式挨个做了个遍。不仅如此,这后生得了滋润,没过多久就来杨蕙面前虚情假意地嘘寒问暖,道是“同从未与祝长官行房的杨先生分享床笫之道”。
杨蕙本不在意被当作情敌对待。他只将这些关于祝箫意的暗地较量视作玩闹,甚至还会因为他人的眼红而乐得不行,这会儿倒好,被明嘲暗讽似的一刺,整条狐狸尾巴都彻底炸开了——原因无他,祝箫意至今从未主动亲吻过他,更遑论和他做那档子事。
祝长官是出了名的清心寡欲。正值壮年的他婉拒了无数世家小姐抛来的绣球,从未显露出丝毫娶妻生子的念头,也从未踏足烟花柳巷,活得像个无欲无求的苦行僧。于是不断有流言蜚语传入杨蕙耳中——这从俄国归来的军官,多半是不举了。
杨蕙自酒会后茶饭不思地熬了几日,越想越烦闷,终于忧心忡忡地溜去药房,偷偷开了几剂催情的猛药,再买上大补的淫羊藿、巴戟天以及虎鞭等等药材,牟足了劲儿要给祝长官补身子。
他连着给祝箫意送了一周的补汤,连着一周看着不知情的祝箫意用完补汤后继续办公,脸色平静得活像那些砸钱买来的大堆补品压根不起作用。
怎么会这样?
', ' ')('杨蕙慌忙地掰着手指头算日子,来来回回多跑了好几趟药房,各类稀罕补药都用了个遍,为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忧愁得活像热锅上的蚂蚁。
至于祝箫意嘛……
他被蒙在鼓里,每日清晨都对着自己胯间撑起的那玩意儿烦躁地抓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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