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来到书房,点亮台灯,重新整理了所有相关文档,并将创建日期详细记录下来。
他想在学院对他正式下达处分之前还自己一个清白,也把给江安写的文章重新还给他。
那是给他一个人的爱语与想念,容不得被别人拿去献媚,更不能被人玷污。
其实这些文章的原稿还留着,但上面既没有注明日期,也没有太多磨损痕迹,只能勉强算作初稿证明。
金升揉了揉眉心,又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五点不到,也不好现在给朋友打电话求助。
他不知道林锐是怎么在文档的创建日期上作假的,不过既然一定是假的,就肯定能找到作假痕迹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首先要明确的就是林锐改掉文档创建时间的方法,他得去跟系里申请,要求他们调来林锐电脑里的数据进行核对。
可林锐太狡猾,昨天不仅大大方方地交出电脑来给他们检查,还早早布局、利用方清赫作为人证。
他准备得很充分,仿佛就是在等待这场对峙。金升只能争取掌握充分的证据,一击即中,不再给他辩驳的空间。
天色将明,金升拨通了与他相识的律师的电话,简述事情经过。
江安在这期间醒来,见他在忙,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洗漱完毕就去上早课了。
与律师通话近两小时,挂断电话之后,金升的日程表上又添了大大小小很多事宜。
他揉着眉心走出书房倒水,看到餐桌上江安留给他的早餐。
太阳蛋和鲜奶吐司,旁边是匆忙写下的纸条——我永远相信你。
金升在餐桌边坐下,将那张纸条看了又看。
他的安安当初收到自己写给他的文章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吧,除了感动,他是否也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自由的、轻盈的欣喜呢?
出事到现在,金升的思绪辗转万千,心脏像是一只被来回拍出在空中飞弹的球;
因为一个拥抱,因为一张纸条,他心头的窗口被人打开,清风和阳光一齐灌了进来,把那里残存的沮丧和焦虑狭卷而去。
等到金升将桌上的早餐吃完,头痛也缓解得差不多了。他换好衣服,按照律师的建议,带上电脑出发去警局立案。
早上江安到达教室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方清赫,直到早课下了都没见他出现,平时他都是第一个到达教室预习的。
江安一直在心里惦记着金升的事情,转念一想,这堂课即使方清赫来了应该也很难集中注意力吧。
金升现在在干嘛?
他吃早餐了吗?找到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了吗?
他突然自责自己把金升一个人丢在家里,出了这种事,金升一定想要和他一起面对的……
江安想起从前金升的外婆去世的时候,金升怅然无措的样子,心细细密密地疼。
那个时候的自己只一心想要陪伴他,竭尽全力地给他安慰;
可能是昨晚金升的反应不算激烈,他便掉以轻心,想当然地认为金升没有受伤。
他怎么可能没有受伤呢?
江安的眼眶越来越红,陷入又懊悔又难过的旋涡里:从前的自己会给喜欢的人买糖,还会利用广播站朗读喜欢的人的作品,将其中的才情与浪漫分享给全校同学听……
等等,江安突然想到了什么。
分享给全校同学听?!
对呀,高二时他当过小半年校园广播站的播音员,会三不五时地利用职务之便朗读金升写的文章,如果能找到那个时候的录音,说不定就能找到金升这次放到小说集里参赛的文章!
他分明朗读过,他那么喜欢,还在空闲时间里把金升拿给他看的文章全部誊抄在自己的日记本里……
日记本!
下课铃再次敲响,江安飞奔出教室,奔出教室,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常市老家。
另一边,金升上午在警局立了案,下午就接到了系主任打给他的电话。
系主任告诉金升,校领导对这件事很重视,请他到办公室谈话。
他暗叹一声,还是没赶上……
系主任的办公室不算大,金升到达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些拥挤,都是些他没见过的领导。
林锐也在其中,看金升来了,突然起身跟在座的老师告辞。
两人迎面出入,林锐背对众人,对着金升摆了一个狂妄的无声的笑容,像是在宣告他的不战而胜。
金升冷着脸与他擦肩,面对系主任仍是不卑不亢,让后者感到轻微的压迫。
系主任清了清喉咙,正色道:“林锐脸上的伤是你给打的吧?”
金升哼了一声,算是承认。
想是没料到他那么痛快地就承认了,系主任气得冒火:“抄袭的事还没出处分呢你就敢殴打同学,你不还想不想念书了?”
金升不假思索地顶撞:“我说了没抄就是没抄,打他是因为他抄了我的!”
“你……”
系主任本来断定金升抄袭,但看他这样,心里又有些松动。
他忿忿道:“这件事已经闹到了校长那里,早上你又去报了案,现在但凡你们俩有一方被查出抄袭,得到的处罚就不再是禁赛三年或者留校察看那么简单了,你知道了吗?”
“我求之不得。”金升退后两步,作势离开,“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