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金升是怎么回事,总是在听到这样的问题之后突然变得疲惫,丝毫提不起兴趣的感觉;
明明之前他还很开心,逼着江安再给他讲讲他看的那些言情小说里的情节,并对帅气学霸的命运感到分外新奇。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江安接着问,“我要不要送根钢笔给他,这样以后他学习的时候就会想起我了。”
金升哼了一声,不算表态。
江安摇摇头,好的钢笔一般价格不菲。偏偏这个礼拜一的时候章昭又回来了,一回来就跟他要走了他全部的零花钱。
亏江安偷偷祈祷了一个礼拜,希望章昭觉得丢脸并就此退学,但这个心愿还是没能达成。
江安没告诉金升这件事,怕会显得自己软弱无能,江安不希望自己在他眼里是无能的。
在预算吃紧的情况下,金升却经常和他开玩笑,“听说英国水质挺硬的,说不定没两年崇良就要面临谢顶危机了,要不你送他瓶防脱生发液吧?”
江安还真的认真想了想,并在反复斟酌与筛选后,选了一套lonelyplanet最新出版的欧洲国家精选套装送给崇良。
套装的包装盒狭长,有一定的重量,江安和金升约好了周六早一点见面一起去书店里取。果不其然,金升在周五晚上又失眠了。
第二天,他们两个人终于在书店门口单独碰面。
江安穿着件纯白色的高领毛衣,下身还穿着上礼拜穿得那条牛仔裤,两条腿匀称好看,金升出现后,还迈着漂亮的腿向着他跑了几步;
江安奔跑时的样子让他想起了某种丛林动物,以草和树叶为食,饮朝露和清澈的溪水,经常朝着太阳眯起眼睛,生活得无忧无虑。
江安看起来很兴奋,没等他问起原因,就主动告诉他,这是他第一次受邀参加同学聚会。
他们班的同学并不古板,之前有很多同学邀请金升参加他们的成年礼或者生日宴,金升从没觉得这是一件这么值得感恩的事情。
他意识到每份祝福都很重要,所以今后的日子里,每次送上一句「恭喜」和「祝贺」,他都会确保它们发自内心。
他们从书店的柜台拿到了预定好的礼盒,最开始是江安拎着,走了几步便被金升接了过去。
江安的手偏小,手指很细,皮肤很薄,天气冷了或者使了劲儿指尖就会迅速充血泛着红色,看起来有些可怜。金升不是很喜欢看到江安可怜的样子。
他们俩没在书店多作停留,临出门的时候,金升突然给江安讲起了《尤利西斯》这本书。
金升的描述像是有种让人身临其境的魔力,江安听着,仿佛真的看到了一段段晦涩又奇异的事件在自己的眼前上演。
到达崇良预定的西餐厅的时候班上的同学大多都到齐了。崇良预定了餐厅最里面的一个空间,和宽敞的大厅隔着一层玻璃,餐桌是长条形,靠墙的地方放了一张矮桌,用来放同学们送给他的离别礼物。
现在矮桌上已经堆满了礼物,金升把江安的礼盒靠着桌脚放置在地毯上,又跟着江安坐到了离主座稍远的位置,周围的同学他们都不认识,是崇良参加的交响乐团的成员,来自市里不同的高中。
开席前,崇良特地跟来自交响乐团的同学们合奏一曲,有个拉小提琴的女生总往江安这里望,直到和金升的目光撞上了才将视线移到了今天的主人公崇良身上。
果然,开餐不久这个女生就主动跟江安说起话来。
“你好,请问你也是在幸福路上的小学吗?”
江安怔了一下,点了一下头。
“太好了。”女生笑了起来,“你还记得我吗?我们读同一个年级,我在你的隔壁班,我们早上总是一起做值日,打扫走廊和操场。”
江安的脑海中依稀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像,便「嗯」了一声。
女生好像很兴奋,跟身旁坐着的乐队队员回忆起往事。
那时她和江安还有其他的三名同学的学习成绩总在年级最末端徘徊,他们学校的制度畸形,让他们打扫公共卫生作为惩罚,其实对他们的成绩起不到一点促进作用。
因为和江安的班级是挨着的,她们俩经常被指使分工打扫同一片区域的卫生。
刚开始江安只是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分到的事情做完就回教室了,有一天她背着琴告诉江安自己要去参加比赛,请江安替她打扫一次卫生。
等她再回来,江安说什么也不让她再干活儿了。他告诉她:“我爸说过,对于音乐家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的手指,他们用指尖演奏美妙的歌曲,穿达自己的内心世界。”所以江安觉得他要保护好这个小小的音乐家。
女孩举着低度数的鸡尾酒,视线灼灼地望着江安,“真的谢谢你,那个时候我成绩不好,父母经常教训我,同学也故意冷落我,只有你想到要保护我的手指,肯定我的价值。
只不过那个时候我太自卑了,不敢跟你表达我的感谢,今天终于可以好好地谢谢你了。”
江安脸颊泛着羞答答的浅红,不太敢看女生的眼睛,只重复着「我都忘了」以及「不用放在心上」。
这件事情从长桌的一段逐渐传播蔓延,越来越多的人听到了这件事,遥遥向江安投来赞赏的目光,他的面颊由浅红逐渐变得炽烈,他腼腆却不住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