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曼情痛哭过后,又会收拾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蹲在陆淮面前,握着他的手,和他说:“小淮,你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孩子,你是我的孩子,你一定要努力……”
那时候,陆淮刚上初一,第一次拿到全市第一。
陆淮顺着她,任她打骂,整整一年,直到她找到了下一个对象。
“我初三时候,她和一个谈了一年的对象分手,因为对方认为自己没有能力养一个没什么收入的女人外带一个即将上高中的学生。”
说到底,还是介意陆淮,和他妈的过去。
陆曼情彻底崩溃,在分手几天后不再回家,陆淮连夜报警,从一家酒吧厕所里找到烂醉如泥的她。
姜衢心拽的很紧,想要阻止他再陈述,却被陆淮搂着肩膀拉开距离。
“姜衢,接下来我要说一件事。”陆淮在恳求他,也在努力地克制嘴唇的颤抖。
姜衢呼吸滞涩,根本无法从喉咙中发出声音。
陆淮还没开始说话,但他已经感觉到冰冷。
仿佛海水包裹全身,自己窒息其中。
陆淮则像是冬天雪地里努力搓手取暖的猎人,捏了捏姜衢的下巴,呼吸急促到喷在他脸颊上。
“点点头。”
姜衢慌张地连眨眼睛,最后在陆淮的注视下,点了半个头。
“我自杀过。”陆淮抵着他的额头。
他看着姜衢从最初的难以置信,变成眼神空洞,在姜衢轰然颓下半边身子的时候将他托住。
他拍着姜衢的背,低声哄着:“我在这里,没有成功,失败了,失败了……别怕。”
姜衢的手背上接连不断掉下温热的泪水,他全身颤抖,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短促地呼吸着,从陆淮的肩膀掐到手肘,然后是手腕,又像疯了似的去翻他的动脉处。
没有疤。
不是割腕。
泪水让视线格外不清晰,他用最大的力气去抱陆淮:“你他妈是不是傻!你自杀了我怎么办!”
陆淮没办法缓解姜衢的反应,只能不断拍他的背,一遍一遍向他重复:“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没有自杀,不会自杀,以后都不会,永远都不会。”
姜衢力气大到几乎要把陆淮的手腕掐断,生理性泪水没有绝止地流。
很久,他好不容易缓了气儿,却发觉全身麻了大半,哭嗝停不住,手指不受控制地抽筋蜷缩,陆淮将他快速放倒在沙发上,握着他的手,将他手指扭的结小心翼翼掰开。
“姜衢,我没有死,我在这里,我还要好好的陪你很久很久。”陆淮在他胸口顺气,“都过去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
姜衢又死死掐住陆淮手臂上的一块肌肉。
只有抓着他,感受到他的皮肤实打实贴紧了自己,姜衢才能安心。
他们侯了足足二十分钟,姜衢才慢慢抖着从沙发上起来,重新缩进陆淮的臂弯里,像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兽。
姜衢从来没有哭到做应激反应,甚至连大哭的次数都少的可怜,硬要追忆也只能找到小学时候被姥姥痛打的画面。
可他听见自杀两个字的时候,完全不能接受。
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全世界最好的,最最最好的人,怎么会那么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完全没有知觉地落泪,慢性感染般地发抖和后怕。
还好陆淮在,还好陆淮在他身边。
姜衢抖着没下去的哭嗝,环陆淮的腰,声音被鼻子堵的一塌糊涂,快开不了嘴,说不出可以辨认的音。
陆淮还在给他拍背,和他闲聊,暂时错开这个话题。
“明天你可能要顶个核桃眼睛去上学了,到时候又要被他们嘲笑,气不气?”
姜衢在他怀里摇头,手臂越圈越紧。
“那我起来去给你拿冰块?”陆淮语气舒缓,“上次你冻的还有剩下,我一直没用。”
姜衢用很沙哑的嗓子回答他:“好,但你要牵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