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骂的又不是你,轮到你逞什么英雄?”许凯兴妈妈说。
门被人拧开,陆淮从外面进来,将姜衢从两位老师身后拉过,挡在自己肩膀后面。
“许凯兴说的是我,那是要我现在打他一顿,你们才能好好解决这件事情?”
陈寒终于把许凯兴爸爸推走:“这不是件什么大事,都冷静一点,不要火气这么大,尤其是您,许凯兴爸爸,您怎么能和孩子动手呢……”
门被陆淮打开后就没关上,很多学生也都涌到门口。
付申奥吴询郭沁几个先杀进来,站姜衢边上:“就是,你凭什么对姜衢动手!”
二班人也不示弱:“你们班姜衢一直嘴欠,肯定是说了什么,不然许凯兴爸爸怎么会打他!”
“我儿子是说的你是吧!”许凯兴爸爸瞪着陆淮,“说你几句怎么了,你是掉了块肉?”他指头都快戳到姜衢的脸,“还是和我儿子一样,被人打到上医院?”
陆淮盯着他指头,眼神和声音都是森冷:“你敢再碰他一下,我现在就送你上医院。”
姜衢愣了愣,偏头看陆淮侧脸。
“他打我儿子我怎么不能打他!我告诉你,我儿子就算是骂了你,也就是骂了你,你没少根毛,这件事去哪里讲道理都是你们理亏!打人的还能比骂人的有理?!那是不是以后杀人都有理了?!”
陈寒叹气,低头检查自己不知何时被划出血痕的手臂,盛长青瞥见,整张脸都沉下来,一巴掌拍在桌上,轰的一声响。
混乱的办公室霎时静了。
金边眼镜下的目光已经锐利非常,盛长青看许凯兴爸爸:“说几句不要紧,骂几句不要紧,传几句谣言也不要紧,那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学生患有抑郁症,又有多少学生因为心理问题选择跳楼自杀?
今天你说,明天他说,谣言传的满学校满世界都是,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再过分一点,但凡这个学生不够硬气,就极其容易成为校园暴力的受害者,谁都可以欺负他,谁都可以嘲笑他,我也想问你,好好一个孩子,凭什么被人这样一脚一脚踩进泥里?这样阴暗的环境你呆的下去吗,你可以吗,还是说许凯兴可以?!”
没有声音。
没有回应。
良久,许凯兴的哭声和郭沁的掌声同时响起。
陈寒在后面轻轻捏了盛长青一下,开口:“姜衢是错的,动手永远都是错的,但希望你们明白,许凯兴这样也是错的,我们让家长来的目的是给您一个结果,给您一个反馈,让您知道您的孩子哪里做错了,回去了您可以更好地教育他成为一个更加优秀的人,而不是说让你来看看我们如何处罚伤害了您孩子的学生,这不是我们的目的。”
他拉了凳子请家长坐:“你们来之前,我和盛老师就在商量两个孩子的处罚,如果你们现在能听进我们的话,我们会把处罚结果告诉你。”
许凯兴朝他爸移了两步:“爸,别说了……”
“你们说,我听听是怎么个处罚。”许凯兴爸爸坐下,被年轻老师这么训了一顿,脸上面子还是有点挂不住。
盛长青冷着脸:“姜衢,操场三十圈,许凯兴,自习课到我班上念检讨,亲自对陆淮道歉和深刻反思。”
“三十圈?别啊,盛老师……三十圈太多了……”
“是啊,太多了,这天气三十圈跑下去人都要脱水的……”
一班人在后面齐齐求饶。
盛长青脸色严肃:“姜衢,让你跑三十圈不单是因为这件事,你自己说说上高中以后和人动了多少次手?出了什么事情就只会用拳头,你处理问题的方式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做事也要想想后果,你觉得自己下手有度,但万一你没控制住呢?万一对方没有度呢?”
他看着其他学生:“不要把莽撞当成年轻的象征,莽撞从来都是个很蠢的词,听懂了吗。”
姜衢负手站着,沉默地接受了盛长青给他的处罚。
许凯兴爸爸眼神四下瞟了瞟,对这个处罚算是满意:“那就这样,我接受。”
“我不接受。”陆淮说,“姜衢是因为我动的手,他跑十五圈,剩下的我跑。”
陈寒和盛长青对视一眼,最后开口:“要跑你们就一起跑,姜衢一圈都不能少。”
办公室这场闹剧终于落幕,打发了学生,又送佛般把许凯兴父母送走以后,陈寒靠到盛长青身边,从底下悄悄勾他的小拇指:“怎么今天生这么大气?”
“没什么,就觉得脑残太多了。”盛长青说,“你班上这学生家长以前没烦过你吗?”
陈寒笑了笑:“谁能烦我,闭着眼睛我都能说那些话,‘您别生气,这都是为了您的孩子,您一定要明白到教育最大的目的,我们老师和您是一心的……’,”他耸了耸肩膀,“不愧是我。”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姜衢和陆淮只上了一半。
放学铃响,一班人就往外冲,好一长串呼啦啦跑进操场。
体育课的人已经散了,操场上两个并肩的高大身影,跨着大步往前跑,红灰的跑道上拉长两条黑色的影子。
付申奥直接从中间穿过去,到他们身边,愣了愣:“靠,你俩跑傻了,怎么还在笑?”
“刚陆淮说,你跑过来的动作像熊大。”姜衢喘着气,“你来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