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顾予先离去了...
而且是他靳烽亲自动的手!
靳烽知道,顾予到死的那一刻,对他都是失望的。
他靳烽从来没有给过顾予一丝一毫安稳平定的生活以及安全感,他的存在,让所爱之人尝遍了人世的酸苦痛恨,最后也带着无尽的失望消失人世。
靳烽把袁晟江当作罪魁祸首,但其实他真正恨的是他自己。
“你要去陪那个顾予,你想过你的孩子。”袁晟江忽然开口道,“他没了你,也没了我这个爷爷,你认为他接下来的人生会如何?”
“想拿孩子威胁我吗....”靳烽抽笑一声,“我本来就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孩子最想要的父亲已经被我杀了,我现在没有任何资格站在他面前,我宁愿他做个孤儿,也不想他认个弑父仇人做父亲....”
“我并不会要你的命,你不必这样孤注一掷。”
“你已经要了我的命!”靳烽厚道。
“看来已经不能说服你回头了.....”袁晟江道,“你没有立刻动手,想必是有问题想问我,”
“是,就算死,我也要死的瞑目。”靳烽看了看袁晟江的下属,“讨论关于我母亲的事,你的这群狗可以出去了,算我让他们逃过一劫。”
本就是他和袁晟江两个人的事。
“让他们全部滚!”靳烽大声道,瞬间将那只按钮握得更紧,“我现在很不理智,也许话说到一半就会不禁意的摁下引爆钮.....”靳烽盯着弗利,“就算你的子弹射穿我的大脑,那死前零点几秒的意识,也够我摁下按钮了!”
这时袁晟江发话了,让弗利带着现场的人离开教堂,在外面等待情况。
袁晟江知道靳烽不是在开玩笑,也清楚靳烽此时的精神状态很不佳,他现在不仅想自己保住命,他也想通过拖延时间,将靳烽的命一并保住....
弗利带人离开了教堂,白淬也三步一回头的离去,其实在他知道靳烽没有失忆时,也知道了这段时间靳烽对他的温柔全是欺骗。
当袁晟江的手下全部离去,教堂内只剩下袁晟江和靳烽两人时,靳烽握着遥控的那只手才缓缓垂在身侧。
“你想知道你母亲什么事?”袁晟江平静的问道。
“我母亲离开你跟我父亲在一起,真正原因真是你说的那样?”靳烽目光锋利,“袁晟江,你对我母亲除了爱和恨,就没有一丝后悔和自责吗?”
袁晟江缓缓闭上了双眼,“我的确很后悔逼死她,当年要有现在这种留下你的一半心态,你母亲就能一直陪在我身边...”
“只会悔这个?”靳烽冷笑道,“所以几十年过去了,你还在不算的洗脑自己,认为整件事的起因,就是我母亲移情别恋。”
袁晟江睁开双眼,目光犀利的看着靳烽,他敢肯定靳烽是知道了些什么。
“当年...”靳烽冷声道,“难道不是你为了靳家的那张图,把我母亲推到我父亲身边?”
袁晟江搭在支杖顶端的双手,不及察觉的一紧,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靳烽...
靳烽继续道,“我让白淬问过他父亲白洪盛,关于**年前你和我母亲之间的事,也曾了解过,年轻时候的你,也和其他人一样觊觎着靳家的那张图,你暗中向我父亲身边送了很多美女,妄图用她们取得我父亲的信任,但没想到,我父亲在一场慈善拍卖会上,对我母亲一见钟情,你知道以后,就说服我母亲接近我父亲....”
袁晟江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靳烽的目光越来越暗...
多少年了,三四十年前的事了......
“其实一切都是你自作孽,但你却想让这一切的孽债,由我母亲一个人背上,当年我母亲爱上我父亲之后,你觉得她背叛了你,但其实当年,是你先背叛了我母亲。”靳烽看着沉默不语的袁晟江,忽然觉得十分可笑可悲,“在你之前描述的那段过去里,你把自己说成一个感情上的圣人,没有丝毫过错,直到现在,你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你当年是做了怎样的龌龊事....”
袁晟江的目光黯淡失力,在靳烽话毕后好几秒才突然声音沙沉道,“我是爱你母亲的,我愿拿我此生获得的一切去换与她的团聚.....”
只是太迟了,当他意识到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东西根本不是权利和财富时,已经太迟了。
“想和我母亲团聚,为什么不选择去死呢?”靳烽突然道。
这时,袁晟江缓缓站起了身。
“痛苦的生,的确比利落的死更让人难熬。”袁晟江道,“但幸好,我如今有了你母亲留给我的遗物.....那就是你,所以我的晚年,你必须一直守着,用我要求的各种方式...”
“这话,真让人作呕...”
袁晟江面色平和,但声音冰冷,“我没有精力也不会冲破道德伦理去做你认为的那些,但我想抚摸或同眠,应该也足够让你作呕....”
靳烽想起曾经自己每月两次留宿在袁晟江的庄园,临睡前都会喝下一杯让自己丧失意识的养生茶,在那之后的午夜,房门被袁晟江缓缓推开....
他早就知道,袁晟江对他的感情,不是纯粹的亲情,也不是完全的爱情,他被对莫蜻蜓的恨以及悔折磨了半生,余下的日子想在自己身上找到一种心理平衡及安慰....
靳烽笑容森冷,他一字一顿的轻笑道,“不如,黄泉路上,继续聊!”
靳烽刚要抬起拿着遥控钮的那只手,忽然被后上方的一颗子弹击中了握着遥控钮那只手的虎口处。
那是几分钟前神不知鬼不觉的爬上教堂顶部的袁晟江手下,一直持着把狙瞄准靳烽的手,寻找下手的合适部位和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