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每一次看心理医生,我都不痛不痒,仿佛那只是一种例行的习惯,就像以前吃的那些药一样,可是这一次,我却无由来地紧张。
我和心理医生之间的模式早就已经不再以治疗和疏导为主,我通常是花两个小时的时间零零碎碎地叙述一些荒诞的梦境或是想法,我只是需要有人倾听,我的病已经生了根,拔不掉了,永远不会好了。
“特别恐怖可怕的梦最近没有再做了。”我靠在沙发上,看着头顶白色的灯,“但是总梦见自己在一条很长的走廊上走,不停地走,不停地转弯。”
医生问我:“会路过什么房间吗?”
“会,很多房间,每扇门都是不一样的颜色。”我说,“但是好像都没有欲望去推开,直到其中一扇。”
“那扇门是什么颜色的?”
“黑色,漆黑的,上面有一小块镜子,我凑过去看,可是里面一片空白,好像全是雾气。”
“后来呢?你推开那扇门了吗?”
“推开了。”
“里面是什么?”
“是我自己。”我看向医生,说,“光着身子跪在地上,脖子上套着铁链,我的面前有一个小小的鱼缸,里面的鱼是死的,漂在水面上,我一直盯着看。”
“周围有出现别人吗?”
我沉默了一下:“有,有两个。”
梦里的我因为看见了被囚禁的自己,慌张地往后退,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回过头去,我看见傅斯澄和傅琛站在我身后。
然后他们慢慢变成了一个人,那张脸结合了两个人的五官,有点像傅斯澄,也有点像傅琛。
那个人问我:要我救你吗?
医生问:“是你熟悉的人吗?”
我说:“一个是,一个不是,后来他们变成了一个人,问我要不要他救。”
说到这里,我捂住额头闭上眼,问:“是不是说明,在潜意识里,我认为这两个人是可以救我的?”
“不一定,有可能是他们曾经对你有过帮助,所以你再次将希望寄托在他们的身上,但不意味着他们在之后能够帮到你。”顿了顿,医生说,“梁暖,其实每个人都有可能治愈你,但你并不可能去喜欢每一个人。”
我看着地面:“所以呢?我越是喜欢谁,就越是会想起自己的过去,会幻想如果那个人知道了,该怎么看我,以至于我都没有办法面对一段感情。”
我说:“我以为我不会想要再抓住什么的,但是它在我还没有伸手的时候就钻到了我的手里,然后我就习惯了,开始舍不得了,于是现在我变成了最被动最患得患失的那个人,而对方什么也不知道。”
医生说:“你现在需要弄清楚,你所害怕面对的,到底仍然是你的过去,还是那个人知道事实以后的反应,衡量之下,你会明白对于你来说什么更重要。你并不需要面对这段感情,你只需要确定自己能为这段感情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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