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下之际,拍摄结束。
照片我会先删选一下,到时发到你们邮箱。桑晚收着相机,背到肩上,对蒋天说着:麻烦你把你们邮箱给我一下。
好说好说。蒋天很快就把他们队里的公用邮箱给了桑晚,顺带着还给了桑晚一个信封。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桑晚往后退一步,没收。
不用。她不着痕迹地往边上站着的人看一眼,再回头冲蒋天笑一笑:为人民服务,挺有收获的。
那不行,不能让你白白工作。
真不用。让我收这个,不如你帮忙叫人把那堆挡光板补光灯什么的送回照相馆,我没车,还是蛮麻烦的。
蒋天连忙应允,转头就安排人去做事。
之后他问桑晚:要不留下吃饭,我们这伙食还不错。
桑晚看一眼手机显示的时候,说道:家里孩子快放学了,我得去看看。
孩子?蒋天一愣。
一边一直当人形版的闻野心猝不及防提起。
我妹妹。桑晚说道。
蒋天笑起来:我还以为你这么年轻就有个读书的孩子了。
桑晚抿着唇角,抿出个浅淡笑意,意有所指地说:怎么会呢,我单身。
闻野听着两人对话,有什么情绪在他心口快速涌动。
单身
她是没有结婚吗?
你妹妹住哪?
暮阳路那边。
这么巧,闻野也住那附近,让他送你回去。
突然被点到名的闻野还未完全从走神状态里出来,就已经被蒋天安排的明明白白。
你晚上不是排休了么,顺路把我们摄影师送回去吧。
闻野停顿几秒,愣愣开口:我没排休,前天刚休过。
大壮跟你调休了,他过几天有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去吧,收拾一下。
落日余晖,日薄西山。
桑晚和闻野一起走出消防站,身影笼罩在安谧又模糊柔和的玫瑰金色之中。
闻野没有骑回单车,跟桑晚一前一后地,走向附近的公交站。
他换回了自己衣服,还是那套白t和帆布鞋,整个人干净富有少年气。
桑晚觉得这三年似乎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他还是以前那个样子。
真要说有什么变化,大概是多了一点力量感,手臂线条愈发好看。
两人身披夕阳,一路沉默。
公交站到了,他们站了一小会,2路公交朝着他们的方向驶来。
桑晚身上没有现金,无法投币,正低着头找手机付款码。
先她一步上车的闻野刷了两次公交卡。
她听见两声提示后,便收起手机,跟着上了公交车。
车上没剩下太多位置,只有一个靠后的倒数第二排有空位。
很巧,还是双人座。
桑晚见闻野站在座位旁,没有急着坐进去,似乎是在等她。
她缓慢走过去,闻野让了一下,她就坐到了里面的位置。
之后闻野才在靠外的位置坐下。
公交车不紧不慢地启动。
头顶的冷气顶着人吹,窗户外的夕阳又直直地投射进来,桑晚不大舒服地闭了闭眼,用手背遮挡了一下眼睛。
很快,她这边的窗帘被拉上。
桑晚侧头看了一眼身边拉窗帘的人,不动声色地把手放下。
依然没开口说话。
闻野沉默垂着眼,身体僵硬,手心在发烫,心脏也在发烫。
她离他那么近,分别之后,再一次靠的这么近。
公交车的晃荡,两人之间默契的沉默,是这个夏日傍晚道不清说不明的微妙。
三站过后,暮阳路到了。
公交车短暂停靠,又离去。
桑晚和闻野,留在了暮阳路的站牌底下。
天边云霞已经从红退成了橙灰。
晚风微微吹。
衣摆,发丝,随之拂动。
沉默够久之后,闻野终于忍不住出声:为什么没结婚?
本来就没准备结。桑晚云淡风轻地说着,转而语气似乎流露出一点戏谑之意,她问:你不是不认识我么?
闻野微微抿唇,喉结细微翻滚。
桑晚懒洋洋地靠近他,迫使他半阖的眼正视自己,她站在他身前,若有若无地笑着:好巧,你长得挺像我前男友。
说完后,她往后退一步,勾一下唇:谢谢你送我。
之后便转身走了。
连一句再见,都吝啬地没有说。
闻野后知后觉地凝视着晚风之中越来越远的背影,生生地将追上去的冲动压下去。
少年心思早已不像十八、九岁时那样肆意无畏。
他知道的,她来了,还是会走。
更何况,追上去能做什么呢?
他们已经分手了。
她曾说过,分手后就再也不会联系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