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而蝶夫人仿若一点都不累似的,给镇北王揉完了左腿揉右腿,之后换了方向打算给他揉揉肩背。
镇北王眼睛未睁,却是拉住了她的手,道:“你也累了,歇歇。”
声音还是一贯的冷肃,却是软和了不少。
镇北王这种软和的态度,大抵是许多人都未曾见过的。
蝶夫人也没拒绝,下了炕去净手洗面,不多时换了一身水红色的绸衣绸裤回来。她头上的饰物已经全部摘下,头发也放了下来,低低地在脑后挽了个纂。灯光映在她白净的脸上,说不出的柔顺与清丽。
她拿起美人锤给镇北王捶着腿,脸上带着笑:“王爷今儿心情似乎不错,还别说,小世孙真是个惹人疼的孩子。”
镇北王脸上带了点不显的笑意,“虎头虎脑的,胆子也大,像荣寿小时候。”
听到这话,蝶夫人眼光闪了一下,试探道:“王爷还是心疼世子的。”
镇北王面色冷了下来,一股低气压凭空出现,蝶夫人当即变了颜色,嗫嚅道:“妾身僭越了。”
镇北王没有说话,心思却不禁飘得有些远了。
每个人都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感情。初为人父,那种激动自豪喜悦的心情,他至今还历历在目。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好东西都给他,他虽是忙于战事,却从未疏忽过对儿子的教导。
荣寿三岁识字,四岁习武,都是他手把手教的。
可惜,让他寄予无限希望的儿子却被人夺走了。
每次想到这些,镇北王都有一种挥师入关,打进紫禁城的冲动。可他知道不够,远远不够。
离得久了,感情就淡了,从小镇北王就知道理智大于感情的道理,不然他也活不到现在。所以他向二子偏移了重心,甚至将其当做继承人培养,本想着荣寿不会回来的,可他却又回来了……
镇北王本没打算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偌大的王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他若想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眼。他觉得他若是连这小小的宅院都走不出去,也合该被人踩在脚底下。
可没想到的是老二媳妇竟然会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甚至闹到了他的面前。
在镇北王眼里,女人从来都是男人的附属品,他再对这个儿子有猜忌之心,也不是能容许一个妇人可以折辱的。
明晃晃的当着他的面,折辱他的儿孙,老二媳妇该有多蠢,才敢做出这种事!这个儿媳妇娶错了,他不该为了整合李家的势力,给老二娶这么一个蠢女人回来……
想必经过今日这一出,下面很多人又要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这样也好,也能试……
良久没见镇北王有动静,蝶夫人小心翼翼地端详他的脸色,看了许久,才发现他竟是睡了。
她不禁松了一口气,也是安身日子过久了,她竟忘了他是最讨厌女人插口男人的事。
她在脑子里静静地想着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想着镇北王方才的脸色以及所说的话语,细细的去揣摩,掰碎了想。
她能受宠这么多年,很大一部分原因归咎在她‘懂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