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边将他拉到自己这边,指了指马车。
“待会跟着我们走,以后再也没人欺负你啦!”
让我被人欺负吧!我不怕!只要不让我去你们的府邸随便怎么被人欺负都行!
鬼知道他进去以后万一被发现要怎么才能逃出来?
那不是……瓮中捉鳖,关门打狗吗?
他认识魏泓这么多年,为什么从不去他府上,见面都是在外面,不就是怕不小心翻脸了逃不出来吗?
现在怎么……怎么要被他媳妇带进去了?
连城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恐惧,发自肺腑真情实感,然而并没有人看到。
他遭乱的头发挡住了眼,一声不吭被人拎着小鸡崽子似的塞到了下人坐的马车上,一路驶入了魏泓在仓城的府邸。
院门一关,连城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自己不是进入了一座宅院,而是钻进了一头野兽的血盆大口。
跟在他身边的下人远远看他上了马车,一脸莫名,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联络了他们在仓城的人,把这个消息告知了他们。
连城的铺子里,几个下人聚在一起。
“公子当初说了,哪里最危险他就藏到哪里去,没想到如今竟然藏到秦王家里去了!”
“公子厉害!”
“公子大勇啊!”
而“大勇”连城此刻则在魏泓的宅子里一脸懵逼: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第94章 赐名(新增2000)
马车停下, 姚幼清带着周妈妈和琼玉准备回内院,带回来的那个哑巴则安排在前院,让人随便给他找个住处。
府里多了个人也无非是多出张嘴而已,管事并不在意,点头应下之后问了一句:“不知这人可有姓名?我们该如何称呼他?”
外面的人都把这哑巴唤做阿丑,姚幼清不喜欢这个名字, 略微思索片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喃喃道:“四王之王也,树德而济同欲焉【注1】……就叫他阿树。”
管事应诺,将哑巴带了下去,自给他安排了住处, 因他身上又脏又臭还让人打了水来给他洗澡。
但这哑巴却不知为何忽然又跑了出去,蹲在姚幼清刚才离开的二门前一动不动。
下人比划着劝了半天要将他带回去, 他不肯,见有人来拉他, 还死死扒住了垂花门不撒手, 口中呜噜呜噜含混不清地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座宅子不大, 里面的人听见了, 将这事告诉了姚幼清,没一会姚幼清便自己走了出来, 问道:“怎么了?”
下人将这哑巴不肯进屋洗澡的事说了,姚幼清眉头微蹙,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 正不解时见哑巴忽然又蹲了下去,咬破手指在地上画着什么。
他画了几笔,姚幼清隐约看出什么,惊讶道:“你会写字?”
说着忙对身边的人道:“去拿纸笔来,别让他在地上写了。”
这里写字说话都不方便,姚幼清让人将他带到了花园的暖阁,这才将纸笔递给了他。
连城将刚刚在地上没写完的两个字重新写了一遍:多谢。
姚幼清笑了笑,拿起另一支笔写道:举手之劳。
之后又问:你姓甚名谁?家在何方?族中可还有亲眷?我让人护送你回去。
连城摇头,回:战事忽起,举家遭难,唯我独活,落于贼手,后因……
他写到这顿了顿,似乎难以下笔,片刻后才再次提笔蘸墨:因不堪受辱,自毁容貌,流落至仓城,幸得夫人垂帘,将我带到此处。但……某宁可流落街头,也实在不想单独与几个男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万望王妃体谅,让我回到城中暖棚。那里人多,即便白日我不便住在里面,晚上有个落脚之处也是好的。
姚幼清从他字里行间仿佛亲眼看到了一个家族的没落,以及族中有学识的子嗣骤然遭逢大难,流落在外的场景。
尤其是不堪受辱,自毁容貌几个字所流露出的苦痛。
这让她不禁想起了楚嬿,眉头拧的更紧。
“我先前认识一个人,跟你的经历类似,她……她很好,只可惜……”
说到一半才想起这人是听不见的,摇头失笑,又觉得自己没必要提起。
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人,就算有类似的经历,也没什么可说道的。
这样残酷的经历不值得回味。
于是她再次提笔,道:没关系,你若不喜欢与人同住,我让人单独给你找一间屋子就是了。这宅子虽然不大,但空屋总还有几间的。
连城看着她再次推回自己面前的纸,半晌无语。
这不是有没有空屋的问题,他真的想回暖棚去啊!
可惜眼下他找不到任何别的借口,只能咬牙回了几个字:那就多谢夫人了。
姚幼清笑着回:不客气。
回完又问他刚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姓甚名谁?我该让人怎么称呼你?
连城在易容改扮前就已经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稳妥的身份,即便写出来让人去查也绝不会查到什么。
但鬼使神差的,他看到这行字后并未用那个名字,而是写道:过往姓名,不必再提,如今既已入了夫人府上,还请夫人赐名。
姚幼清只当他是不愿再想起过往,点了点头道:那就叫你阿树可好?
连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