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些日子虽然也从崔颢口中得知了姚幼清的一些近况,但都是诸如王妃一切都好,王妃时常去李宅与李大人夫妇作伴等等,并不像豆子口中的那么鲜活仔细。
那明明是他的妻子,却活在别人的信里,这算怎么回事?
而且他和姚幼清成亲这么久,姚幼清从没在他离开的时候给他写过家书,也没给他送过东西。
以前也就罢了,那时他们的关系确实不亲近,但现在……
现在除了没正经圆房,他们和寻常夫妻也没什么区别了吧?她怎么就不知道写封信问候他一下,让人捎点东西来表示一下关心呢?
还是在她心里根本就不关心他?到现在她还是觉得是他强迫了她,这门婚事对她来说是不情不愿的?
“王妃心里还是关心王爷的。”
崔颢在旁说道。
“您看她给您缝制的衣裳比您其它的衣裳都厚实,可见是怕您冻着。”
姚幼清这次给魏泓收拾行李的时候,把自己给他做的那件衣裳也带上了。
魏泓出去巡视的时候不舍得穿,只在营帐中的时候才穿穿。
有一次众将领都到营帐中议事,魏泓扯着衣襟说热,让人把炭盆摆远一点。
说完还念叨了一句:“女人就是麻烦,做个衣裳做的这么厚。”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那是王妃给他做的衣裳,有脑子转得快的当时就说王爷王妃夫妻情深,王妃是因为关心王爷才会把衣裳做的这么厚。
魏泓那时听着虽然高兴,但现在却高兴不起来了。
那是周妈妈让她做她才做的,根本就不是她自己想做的。
但是给宋氏的衣服一定是她自己想要做的,不用问他也知道!就像当初她给姚钰芝做衣服一样。
这些话魏泓虽然没说,但崔颢也大概猜出来了。
因为那日魏泓盛怒之下去往后院的时候他也跟过去了,就站在门外,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崔颢也不知该怎么劝才好了,只盼着自己派去仓城的人能尽快抵达,赶紧带着王妃的家书回来。
……
“家书?”
姚幼清眉头微蹙,看着眼前的人。
“也不拘是家书,”那人笑道,“旁的什么也都可以,只要是您想带给王爷的,都一起给属下好了。”
“属下正好有事回来一趟,刚才去李大人那的时候他们让我带了些东西回去给豆子,其他几个兄弟的家眷也托我带了东西,我就想着要不来您这也问问,看您有没有什么要给王爷带的,正好我一就带回去了,省的回头再单独送。”
说着还拍了拍自己拎在手里的一个鼓囊囊的包袱,以示真的有很多人托他带了东西。
旁人都关心自己在边境的亲人送了东西,姚幼清自然不好不送,不然岂不是让人看出她在跟魏泓赌气?
于是只得点了点头,让他等等,自己回屋写信去了。
其实前些日子她就想过要给魏泓写信,但又想到他走前拿走自己肚兜时的样子,就气的又把笔放下了,一个字没写。
现在有人来问,她想想也觉得没必要再置气了。
王爷虽然在房事上很出格,总是做些让她羞恼的事,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不好。
姚幼清这么想着,落笔时便由衷地写了些关切的话,不多时便将信写好,轻轻吹了吹晾干。
准备放到信封里的时候,她又想到什么,眼珠轻转,提笔在结尾加了一句,加完后仔细将信封好,一想到魏泓看到最后那句话时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
来人接过她亲笔写的家书和一件御寒的斗篷,笑着告退了,一路疾驰赶回边境军营。
魏泓当时正在处理公务,听说姚幼清送了家书和斗篷来,动作微顿,但并未抬头。
“放在那吧,我待会看。”
崔颢点头,将东西放下便退出去了。
帐帘一放下,魏泓便迫不及待地伸手要将家书拿过来。
谁知手才刚伸出去,已经放下的帐帘又被人从外面掀起,崔颢探头道:“王爷,刚才忘了跟您说,连公子那边派人把今年的出息送来了,说是让您核对完之后尽快回复他,他过些日子可能要离开一趟,短时间内回不来。”
帘子掀起的同时,魏泓伸出的手像被蜜蜂蛰了似的又迅速缩回来,摸了摸自己的头,作势整理本就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知道了。”
崔颢这才再次放下帘子退了出去,等帘子落下后险些没忍住笑出声。
帐中,魏泓又等了片刻,确定没人来打扰了,这才将家书拿过来拆开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
姚幼清是个不擅长隐藏自己心思的人,如果是被人要求刻意写什么关怀的话语,那一定漏洞百出,很容易被看出来。
但这封信句句流畅通顺,没有半分刻意的痕迹,也确实是她自己平日说话的语气,可见真的是她自己写的,没人干涉指导。
魏泓心口堵着的那口气总算纾解散去,唇边渐渐浮现笑意。
这笑意在看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却又一僵,面色微微凝滞。
只见通篇关切的家书结尾,女孩问了一句:王爷今日换袜子了否?
他看着那比前面其它字迹都稍大一些的字,很快明白过来姚幼清这是故意气他,不禁摇头失笑,扯过一张信纸,写了一封简短的回信,当天便让人送回去了。
姚幼清收到回信,上面只有两句话。
没换,等着回去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