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中带着与攻并肩战斗的使命感。
殊不知攻的脑子里正在计算又要有多少天抱不着人了。
俩人四目相对,心里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很爱对方。
养子向大佬拍胸脯保证,会让赝品片子赶在正品之前上映并且大赚,还提交了一系列计划,终于换来了大佬的点头。
他在影视公司的管理层不再是空坐高位,手下开始有了可以使唤的人手。
只是如何接触到核心机密,尤其是公司暗处的资金往来,他依旧毫无头绪。
要深入内部,就必须干出业绩。
赝品开拍不久之后,公司就采纳了养子的提议,提前拍摄了预告片所需的素材,放出了一版先导预告,还替预告买了一波流量。
此时距离片子上映还非常遥远,就算是作为先导预告也实在太早了。业内只当这公司钱多得烧不完,没人知道他们其实是为了在观众心中颠倒先来后到的次序。
当然,攻这边的制片组也早早制定了对策。
票房可以扑,但名声不能砸。
公司先前的作品就已经接连“撞梗”,陷入了好几起舆论风波,不能继续给公众留下这样的坏印象了。
所以,制片组表面上被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私下里却已经秘而不宣地联系上了英文小说的原作者,邀请对方来客串一个小配角。
片中有原作者出现,就有了官方认证的意味。日后追究起来,己方就占领了高地。
受刚刚完成临时插队的拍摄任务,那头的正品片就迎来了开拍日。
他马不停蹄地进了棚,身心上却还远远没完成调整,甚至连调整的方向都还没找到。
第一天的拍摄就很不顺利。
剧本中,受与影后这对离婚多年的前夫妇先后去过三次停尸房,看望女儿的尸体。第一次是在故事开始,第二次是在剧情中的矛盾爆发后,第三次则是在故事最后。
拍摄计划中,这三场是集中在头两天的。
受苍白着脸跟在警官身后走进停尸房,看见了已经等候在里面的前妻。四目相对,俩人的神情都是瞬息数变,心中百感交集。
受的目光极其缓慢、几乎是带着畏惧地转向了那具纤细的尸体。
凭着天赋和经验,他可以不温不火地过及格线。他知道如果自己像往常那样演,多半也能过关。
可他心中焦虑,想从一开始就找到突破之法。
受踉踉跄跄地越过“前妻”冲向“女儿”,摸着尸体冰冷的脸颊,成串的泪水夺眶而出,大声喊道:“贝贝!”
他破音了。
导演喊了“卡”,面色纠结。
影后则直接用“你这是咋了”的表情看着他。
导演:“那个……能不能少点戏剧化?”
第四十一章
这个镜头,受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最后仍旧是用从前的套路混过去的。
导演对最终成品倒并未发什么牢骚,受自己却陷入了巨大的焦虑中。
这个男主与以往所有的角色都不一样。他是个张扬任性又风流的人,当惯了上位者,即使痛失女儿,脾气也未见好转,说话时还会不自觉地带上发号施令的语气。
他的性格非常立体,同时每一面都跟受差了十万八千里。
受不知道如何将他演得令人信服。
拍摄进程不会为他这点儿状态不佳而刹车。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受每天都会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影后之间的差距。
影后这些年从未懈怠,接受过无数挑战,克服过无数困难,将“天赋”与“努力”都发挥到了极致。镜头感、动作走位、台词功底,她即使有过短板也早已补上了。单是那种嬉笑怒骂间光芒四射的本事,就甩开了受一大截——更确切地说,甩开了二十年。
拍别的片子时感觉尚不明显,一旦遇到不太合拍的角色,这种差距就显得尤为惨烈了。
受屏着一口气不敢松懈,将每次对戏当成一堂课,吭哧吭哧地观察记忆着,像个年过不惑的新生。
仿佛嫌这一切还不够他消受,经纪人还在见缝插针地替他安排别的活计,有时去电视台节目露个脸,有时接一个广告拍摄。
受知道,经纪人是得了攻的授意,想在低迷期也帮他维持曝光度。
大家都是为他考虑的。
所以,他说不出任何不知好歹的拒绝。
更何况,他也想多少弥补一点扑街戏的损失。
以往的岁月如同一潭死水,受也这么平静地扛过来了。而如今明明干着喜欢的事业,受的压力却不断增加,白日在片子与其他通告间疲于奔命,夜晚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越是想着这样的状态会拖进度,失眠反而越厉害。
这一日片场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原作者受片方邀请,飞来拍摄客串的镜头了。
原作者褐发绿眼,是文字工作者中罕见的品种——竟不是个死宅,在家待不满半个月便要出去满世界晃悠,行程排得很密集。这次也是旅行中途经此地,留给剧组的时间只有两日,连参观带拍摄。
这一日是内景,制片人亲自将贵客迎进了拍摄地,旁边还跟着一个坐轮椅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