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曦上了车,闭目养神。
她昨晚就没吃东西,闹完了那场分手回家睡觉也不安生,一晚上全是光怪陆离的梦境。
到现在都没进食,刚才要不是撑着一口气,指不定就体力不支昏过去了。
那才真的是头条。标题大约会写她为情所伤,绝食自残,不是没可能的。
Susan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
“你还可以吗,要不还是去医院看一下。”
“没事,就是饿的。”她轻轻摇头,只摇了一下就眼冒金星了。
“你别告诉我从昨天到现在,你滴水未进。”
溪曦没说话,是默认了。
Susan不问了,开车回到公寓,扶着摇摇欲坠的她上了楼。
“你先坐着,吃点东西再睡。”怕她一睡不起,直接昏过去。
话说完,就进了厨房开始忙活。
溪曦听话地靠在沙发上,看着茶几边缘的一角,脑袋又开始放空了。
等到厨房传来食物的香气,才把她的思绪拉了些回来。
Susan端着青菜粥放到她面前。
她不下厨,冰箱里也是饮料水果居多,连颗蛋都找不到。
还好翻箱倒柜找到一颗青菜,煮了粥,勉强可以填填肚子。
溪曦闻着香味,拿着调羹滑过表面的一层,微微吹凉,慢条斯理地进食。
是真的饿了,连索然无味的粥都不计较了。
她吃着波澜不惊,Susan会想起停车场的话,还是没忍住。
“你和他……”忍不住问和问不出口一样让她犹豫不决。
“分手了。”喝粥的人回答,声音轻淡,像是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小事:“公关稿该发的就发吧。”
“发生什么事了。昨天江酬还承认和你在交往,今天你这边就否认,太儿戏了。”
Susan觉得他们俩要不得合起伙来恶作剧,就是疯了。
“什么?”调羹剐蹭着陶瓷碗边,发出刺耳肉麻的摩擦音。
溪曦看着Susan,不可置信。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情就矢口否认了?昨天他下飞机就被人堵在机场的地下车库,那些狗仔拿着你的绯闻借题发挥,他全扛下来了,说是他让你去找温律师的,这一切都是他授意的……”
眼前的人还是一脸诧异,Susan暗附,完了:“你没看新闻吗,搜索量第一的那条就是。”
她不知道。
原来,在他不确定真相与否的当下,还是毫不迟疑地站出来替自己挡下了全世界的诋毁。
甚至,冠上了他的名头。
溪曦不懂,明明是他不信任自己,才会有了后来的质问。
既然不信,又干嘛为她背书,说着不是事实的假话。
还能为什么呢。
除了爱,还能为什么呢。
即便她真的伤了他,也舍不得眼睁睁看她被人诟病,毫无反手之力。
所以,假话又怎么样,他愿意违心杜撰,换回她的一场清白。
事后知情,才最残忍。
她说了,她得认。
纵是阴差阳错,已经覆水难收。
忧伤感并不浓郁,她看上去,甚至可以用神色如常来形容。
溪曦觉得和江酬分开不算难,难的是他们拼了命的爱彼此却仍落得两败俱伤的局面。
这才让人泄气,明明他们都有努力。
信息化时代,传播一则快讯的时间需要多久。
答案是,分分钟。
江酬看着屏幕上的硕大标题。
而他和她,俨然成了话题中心。
两人的正面照被放大到画面边缘,正中间是一道破碎的锯齿形。
将两个人活生生撕裂开,尤其刺眼。
小李在一旁战战兢兢,办公室的气氛诡异到极点。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等来了男人冰冷的指令。
“这是哪家的报道。”
“是……i周刊。”
江酬记得,那个圆脸大耳堵他去路的狗仔,脸上是精明谄媚的巴结,令人多看一眼都厌烦。
“约他们负责人见个面,高价收盘,这事你亲自去办,我只看效率。”
明天起,他不想再看到这家杂志社发行的任何一个字。
小李点头如蒜,屁滚尿流地跑了。
沉木和大理石雕砌的办公室,角角落落都透着威严和严穆,还有几分不容觊觎的矜重。
罕见金丝楠木的五米长桌,黄花梨的大班椅,桌上摆着明代的文房四宝,后方的花格架子上堆满了名画古扎,顺手拣起其一,皆是孤本。
不远处的会客区,价值不菲的一整套茶艺器皿,单单那只手心玳瑁盏,已是价值连城。
江氏的顶层改造成江老爷子的私人收藏室,唯独最里面的一间用作了办公,这间屋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一桌一椅,一花一草,都是老爷子费心张罗的。
这原是江镇业的办公室,后来他退位了,这里自然由江醒主位。
老爷子怕他用不惯这些老物什,也是怕糟践了,给他许了特权。
若是用不惯,可以换了装潢,只一条,这屋里的东西,一样都不许少。
江醒不在意这些,只是添了些他中意的大理石元素。
这现代风一参杂,也没觉得突兀,久而久之,反倒是越看越舒畅。
这屋子一砖一瓦皆是顺眼,可入耳的话却不大中听。
“他亲口说的?”男人拣起才滤好的清茶,放到鼻下品了品。
“是的。”助理恭敬地站在一旁,手里捧着那边刚传来的报告。
江醒没有说话,助理眼明心亮,接着说下去了。
“昨日中午,小少爷刚落地就被记者群了,心生不快,本就想教训一二,谁知正赶上他气不顺,又看到报道,当下就怒了。”
“接着说。”男人的手指轻点几面,看不出心思。
“听说是发生口角,分手了。小少爷是不情愿的,倒是那位小姐,决绝的很……”
江醒笑了,不难理解,女人这种生物,一旦狠决起来,天王老子都要退避三舍。
“照他的意思去办吧,总不能一点甜头都不给,逼急了到头来还是找我闹。”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拿江酬没办法时候,他大多是这个神情。
边吩咐着,边放下手中的杯盏,凉过头了,清香跑了,就不中用了。
话毕,顺手倒在茶盘上。
“哦,对了。”
助理正要举步往外走,被老板一句话喊停,连忙转身,毕恭毕敬地站回原位。
“前些日子那些琐碎的,整理出来顺道带过去。他问起来,就说是我,没问起就作罢。”
江醒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想着没遗漏什么安排,才挥挥手:“你去忙吧。”
江醒真的没故事,有也是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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