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璋闻言轻笑,他低低说道:“因为……我怕你拳脚功夫太差,照顾不了自己……”
江月惶惶抬头看过去,只见棱角分明的那张侧脸上,有一丝唏嘘,转瞬即逝。她呆了呆,那人又偏头望过来,容颜清隽,格外好看,叮嘱道:“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还真得要照顾好自己,跟在贺远身边,懂么?”
江月茫茫然点头,彦璋顿了顿,说道:“回京之后恢复姑娘家的身份,让家里赶紧定门亲事。”江月一惊,彦璋又道:“你家银子的事还有嫁妆都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江月彻底怔住:“可是……”
她还没说完,彦璋接着道:“可是你不会嫁我为妻?”他抿唇浅笑,“我知道你不愿意,所以,这银子当做我给你的贺礼。”
不对,这种感觉太不对了!
江月心口窒的难受,她停住步子,问道:“大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本官的事需要通通知会你么?”彦璋反问。
江月哑口无言,只好停住步子:“大人,您不说,卑职就不去吃了。”
居然威胁他!
可彦璋觉得这种威胁也是一种甜蜜,他极为珍视,又舍不得放手,却偏偏只能说:“哪儿有什么事瞒你,只不过明日大概有圣旨下来,要调我……回京述职。”
“大人您要走?”江月诧异,她从不曾听纪大人说过此事。
彦璋微微点头,又道:“走吧,这顿饭就当给我饯行。”
江月不动,只定定望着他,心里生出好些不舍来——其实,纪大人虽然人清清冷冷的,偶尔脾气还差,可对她,那真的是极好的!
见江月不动,彦璋问:“好么?”
这两个字极轻,飘落她的耳中,江月鼻子一酸,就有点想哭了。她扁扁嘴,勉强笑道:“那我今日定要大吃一顿!”
“好。”
“再烫壶梅子酒?”
“这儿桂花酒酿不错,要不你尝尝?”
“好啊好啊,可是,咱们能烫壶梅子酒么?”
“……好。”
两人去了城中最好的酒楼,楼中烧了银炭,也不觉得冷,临窗而坐,雪花飞扬,意境格外的美。江月喝着一杯温烫的梅子酒,就觉得要醉了。她支着头,摇摇晃晃:“大人,这酒上头的厉害。”
彦璋抿了一口,入喉清甜,酒意并不足。他摇头苦笑:“看来还得叮嘱你以后别喝酒……”
这顿饭,江月是彻底喝醉了。
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有一处温暖拢着她,她本能地往那儿依偎。有一处柔软,轻轻碰了碰她的额间,有些迟疑,有些小心,像是落雪,又像是轻羽,有些痒,有些凉……让人好生眷恋!
这一觉,江月睡到日上三竿。看着外面明晃晃的太阳,她有一瞬间怔愣,倏地,连忙翻身起来。用小刷简单梳洗一番,她飞奔到纪大人房里,却见房门大敞,一个驿丞在里头打扫。
“大哥,纪大人呢?”
那人一脸震惊:“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江月不解,“哦,是那什么圣旨吗?”
“是啊,纪大人不知犯了什么事,一大早被摘了乌纱,押走了!”
“……”
作者有话要说:我居然泪奔了!!!
抱歉,写完之后,我自己心里堵得厉害,周一再继续,好吗?爱你们,周一我会更个肥章的!
☆、提刑司
他说,我怕你拳脚功夫太差,照顾不了自己;
他还说,那些银子当做我给你的贺礼;
他又说,那道圣旨要调我回京述职……
他说了这么多,可她怎么会这么蠢,居然信了这些鬼话?
还有,昨夜答应要送纪大人一样东西,结果自己醉得稀里糊涂,忘都忘了!
真是该死!
江月懊恼又悔恨,她只要一想到昨夜那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就难受的想掉泪。纪大人肯定早就知道今天会有这么一场劫难,却处处为她着想,又处处替她思量,还拿那些话来哄着她,骗着她……
他当时得有多难受……
江月心像被撕扯一样的疼,又像被针扎似得疼,疼得她眼圈泛了红,疼得她只能死死咬着唇,才勉强忍住打转的泪花儿。
呆呆站了一会儿,她静静走到房里。
纪大人的东西还在房里,就好像他只是出去了而已,没准儿一会儿还会回来。她心里又是一酸。见驿丞有些东西要扔,江月连忙拦下来,道:“这儿我来收拾……”
这天气冷的厉害,驿丞也懒,听她这么说,自然乐得清闲。
这人走之前,江月冲他拱了拱手,问:“那纪大人押去哪儿了?直接回京么?”
驿丞回道:“暂时在提刑司,至于何时回京,还不好说。”
闻听此言,江月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一点,先认真收拾起纪大人的东西。
彦璋的东西不多,刚才被官差翻过一遍,如今就剩下一些衣物,有贴身的,有平时穿得长衫。
江月却根本没有顾及那么多,她一一整理好,摆在一起。静静看着看着,又忍不住落泪。这件月白长衫,是她受辱那日纪大人穿的,那一片月白色的衣角,于她而言,就是黑暗中的一束光,就是流沙河中的一条船,能够带她离开苦难。
江月小心翼翼地又伸手摸了摸柔软的衣料,她眨了眨眼,终落下两行泪来。可现在却不是哭的时候,她胡乱擦了擦泪,将这些衣物放在包袱里,放回自己房里去。做完这一切,她去找贺远,想商量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