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微微一怔,尔后回头白她一眼:是慕歌告诉你的吧?”
撇撇嘴,收回视线,继续向上爬。
“那只纸鸢是娘留给我的,娘去世时,我还只有几个月大。”程灵犀红着眼眶道,“之后我被送去王庭,养在你母亲膝下……”
陈年往事,程灵犀一桩桩一件件,掰开揉碎。
其中有一些,连秦峥都只剩下几个模糊片段,她却记得清清楚楚。
秦峥攀岩的动作越来越慢,脊背渐渐绷成一条直线。一张英挺明俊的脸,由惊讶转为疑惑,由疑惑转为震惊,再由震惊转为木讷,最后阴沉的快要拧出水来。
“秦峥,你觉得以我和她的交情,足以知道你们之间所有一切么?”
程灵犀说完之后,脸上仅剩的一丝血色被抽干抽净,几乎瘫坐在地上,“我只记得我在聚窟洲牢笼里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变成这副样子,什么都想不起,直到此次醒来……峥哥哥,你究竟知道不知道,她夺了我的舍,还抢了你……”
“够了!你说的话,我连一个字都不相信!”
秦峥偏过头,一字一顿,冷冷盯着她,“在我昏迷的时候,你使用什么法宝探过我的识海吧?我告诉你,我秦峥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欺骗!再敢污蔑慕歌,不管你什么来头,什么出身,我绝饶不了你!”
“如果我是真灵犀,我会不管我弟弟?”
程灵犀怒极反笑,“反观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就对程天养特别上心,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如果她和程天养没有任何关系,她会豁出性命去救一个外人?!哪怕换做是你,她也不会如此走心吧!”
一句话狠狠戳到秦峥的神经。
石壁上那块儿凸起的石头,险些被他捏碎。
停顿许久,他眼眸一定,继续吃力的向上行攀岩:“程灵犀,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在我秦峥的字典里,第一容不得欺骗,第二容不得背叛,绝不会听你一面之词就怀疑我信任之人。”
“所以呢?”
“我要去找她,亲口听她告诉我!”
*****
苏慕歌是被冻醒的。
眼眸由浑浊逐渐清明,在意识稍稍复苏那一刻,她一个激灵起身。一摸腰际,乾坤袋和灵兽袋全都不见了。
她愣了愣,望向四周,待瞧见那座冰雪宫殿之后,长长松了口气。
她的分神又被锁进怪书里了。虽着急外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着急弟弟和秦峥的安危,但有上一次经验傍身,若是遇到危险,怪书自会放她出去。既来之则安之,苏慕歌一深一浅的踩着积雪向宫殿走去。
瞧着短短一段路程,走起来,却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宫殿内空空荡荡,连张椅子都没有。
她纳闷着在殿中转了一圈又一圈,边边角角摸过一遍,才冲虚空一抱拳:“前辈,上次您说进来看看,晚辈来了。请恕晚辈愚钝,晚辈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话音才将落下,脚下冰层突然颤抖起来。
苏慕歌赫然一惊,掉脸便跑,利箭破弦一般冲出宫殿。
背后轰轰隆隆一阵响,她转过头,只见宫殿上方那只雪砌冰雕的凤凰,仿佛活了似得煽动双翅,瞧上去,似乎想要挣脱什么束缚。
“轰轰轰!”
伴随宫殿倾塌,雪凤凰终于振翅而起!
“唳——!”
久困得脱,它在空中翱翔许久,书简空间内一时雪虐风饕,苏慕歌冷的直哆嗦。只是一缕分神,又不能运气御寒,苏慕歌忍不住冲着天空喝道:“扇什么扇,想冻死我?!”
雪凤凰似乎一怔。
展翅俯冲而下,盘旋在苏慕歌头顶,开口第一句便是:“吾的魂魄将散,有缘人,你可愿受吾之传承?若是应下,需为吾偿报因果,杀尽天下负吾之人!”
苏慕歌微微一怔,原来那日同自己以书写交流的,正是这只有眼无珠的雪凤凰。
不过为何又是这一句?
烦不烦?!
苏慕歌真是服了,毫不客气的道:“晚辈也还是那句话,晚辈对您的情况一无所知,您的仇敌若是整个修仙界,难不成晚辈要去杀光天下人?!”
“吾之仇人……”
雪凤凰迷糊着摇了摇脑袋,浓稠的鲜血又从空荡荡的眼眶里流了出来,一滴滴落在雪地上,触目惊心:“吾想起来了!吾之仇人,乃十洲三岛凰天宗!”
苏慕歌思索许久,无语:“晚辈从未听过有此宗门。”
“岂会!”雪凤怒道,“凰天宗,乃十洲三岛第一宗门,你竟不曾听过?!”
“十万年之内,十洲三岛第一宗门只能是蓬莱!”苏慕歌正欲同它数一数宗门谱,一瞬想起来什么,倏忽愣住。
凰天宗这三个字,她还真有听痕提起过。
不正是融天洞秘境的前身?
“前辈,您同凰天宗究竟有何仇怨,晚辈又该寻何人报仇?”
“整个凰天宗,尽是吾之血仇!!”
雪凤凰尖声戾啸,刺的苏慕歌耳膜险些破掉,“尤其是尹子规!他剜吾双目,令吾再无法返回天界,更永世无法涅槃!是吾有眼无珠,错信了他!不,是尔等背信弃义,尔等人类全都该死!”
苏慕歌捂住流血的耳朵,听它颠三倒四有一句每一句的怒吼。
再一次确定,这只雪凤凰已经彻底疯了。
“有缘人,吾今日将至宝传于你!你可愿以血起誓,为吾攻上凰天宗,砍下尹子规的头颅,再杀他个满门上下,鸡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