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小口啜饮着杯中美酒,一面漫不经心地叩击着桌面。约莫半个时辰后,婴三到了
一列长有几十里的送嫁队伍从半山腰蜿蜒而上,放眼望去,满目锦绣,遍地朱红。宁思蓉在扶余洲无亲无故,所以她是在黎山出嫁的,但婴三依旧为她准备了这样一列浩大又奢侈的红妆。
叶舒暗自嘀咕,莫非是真爱?
此时,她也看到了这位妖王的真面目。曾经猜测过婴三会是个五大三粗的莽夫,或者胡子一大把的老头,又或者油头粉面的胖子。叶舒没想到,拥有一个炮灰专用名的婴妖王,竟然是个英俊到过分的青年。
因为是大喜的日子,婴三穿着大红色的喜服,一头鸦羽般的乌发高高束起,剑眉星目,削鼻薄唇。再看他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做派,可谓是十足十的贵介公子。
虽然这不是一个看脸的世界,但想到这么一个钻石级高富帅力排众议,极力要迎娶宁思蓉,叶舒的疑虑愈发深重,难不成真的是真爱?那自己这婚,是抢还是不抢?万一宁思蓉和婴三情投意合,自己岂不是枉做小人。
她琢磨了一会儿,既然答应了谢琰的交易,婚还是要抢的。至于真抢还是假抢,就看宁思蓉的态度了。
随着婴三步入大殿,稍稍落后他一步的丽人也显露出了娉婷袅娜的身形。新娘盖着头纱,那头纱上施有神通,因而令众人瞧不清她的面容,但这难不倒叶舒。
她微一闭眼,再睁开时,就看清了宁思蓉的脸。
不得不说,宁玉堂与他娘亲长得还挺像。那小子生的俊美风.流,虽然不像曹衍那样自带吸引雌性生物的桃花光环,但也颇受女孩子喜欢。尤其是离合山的那帮子怀.春少女,不少人都对他芳心暗许。
而宁思蓉的眉眼中,美艳里又带着一点婉约,婉约中还有些许韵味。如此美人,难怪把婴三迷得神魂颠倒。可惜她此时面带悲色,把这一份美丽消减了两分,却又加上了三分的楚楚可怜。
得了,叶舒心道,看来得真抢。
新郎与新娘在司仪的引领下步入殿中,婴三却不上前,反而在席间停住了脚步。他缓缓将众人环视了一遍,眼神平波澜不兴。在那一眼之下,几乎八成的人都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并不是心虚,而是为婴三的气势所夺。
“诸位。”婴三的声音不高也不低,“今日是我婴三大喜的日子,感谢诸位赏脸。这个脸面,我记得,必会偿还。”
这句话的意思诸人都明白——今天这场婚礼上,不管是给婴三面子,还是不给婴三面子,他都会记的一清二楚。
当下就有人偷偷去看婴海,老头面上八风不动,那双放在桌案下的手,却几乎没将自己的骨头给捏碎。
无知小儿!无知小儿!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和我翻脸!他早就知道那个姓宁的女人是祸害,果然如此。想到此处,婴海忍不住狠狠地瞪向宁思蓉,结果迎接他的,却是婴三冰冷的目光。
“啧,好一个霸道总裁。”叶舒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两人间的火花四射,看婴三这要美人不要心腹的架势,说不准他娘来了也不能阻止这场婚礼。
婴海满腔的怒火在婴三那一瞥之下,顿时消去了大半。不是他就此认可了宁思蓉,而是他发现自己不敢反对婴三。今日之前,婴三一直对他恭敬有礼,所以婴海不知不觉便忘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妖王。他只要动一动手指,就能让自己灰飞烟灭。
婴海紧握着的双手慢慢松开,直到他颓然地软下背脊,婴三方才移开了视线。
“有人,想说什么吗?”婴三一字一顿地问。
大殿内安静无声,几十人聚集在这里,却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不,他们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在婴三强大的威压之下,人人都低垂着头,沉默不语。怎么会有人想说什么,怎么会有人敢说什么?!
“冒昧地问一下。”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看婴妖王的意思,有话就能直说咯。”
这声音漫不经心,还带着些微轻快的笑意。听在众人耳中,却不啻于晴天霹雳。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在这种时候开口?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几十号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角落里,坐着个蓝衣女子。
婴钊恨不得将自己埋在桌子底下,他竭尽全力地缩成一团,努力在那无数道让人无所遁形的目光中消减自己的存在感。姑奶奶啊姑奶奶,您真是我的好姑奶奶。您这一嗓子,不是要害死我吗。
幸运的是,引得全场瞩目的并不是婴钊。几乎没有人在意他,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女人。她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温和的笑容中略带惊讶:“大家都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没错。”婴三开口了,观其神色,并不能看出他在想什么,他只是淡淡道,“道友既然有话,就请说吧。”
此言一出,殿内立刻响起了一阵嗡嗡声。尤其是黎山上的妖众,更是各个面露讶色。婴三的脾性他们都知道,看起来温和,实则最是高傲。他口称那女子为“道友”,绝不是出于客气的缘故,而是认为那女子能做他的“道友”。
叶舒点点头,纤手轻舒,指向婴三身侧的宁思蓉:“你们俩的婚事,我不同意。”
“她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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