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肃穆的殿堂内,余烟袅袅,气氛沉凝。叶舒站在殿外,余光中可以看到少年跪着的挺拔身形。他的面前,摆放着一面漆黑的灵牌,正是顾元勋的灵位。
当日顾浚回顾家后,顾旭明里暗里几次逼迫顾浚将手中握着的宝藏线索交出来。因着他的身份,顾浚不能反抗,只能暗自隐忍。
顾元勋实在无法容忍这个孽子的贪婪行径,他虽然将家主之位传给了顾旭,但代表家主无上权力的玉牌却还在自己手中。顾元勋动用了玉牌,言道从此之后,顾浚虽为顾家人,但可以不受顾氏的任何驱策。
老人一片拳拳之心,想必是怕他故去后,顾旭便再无忌惮,以家主的身份逼顾浚就范。
叶舒不由叹了口气,只是这样全心全意护着顾浚的人,如今也已经不在了。弥散的烟雾中,顾浚的背影愈发模糊,愈发孤冷。
她心中酸楚难言,终究还是自己没有护好他吧。
“叶掌门。”
正自沉思着,叶舒耳边忽然响起一道醇厚的声音,她转头一看,青袍的俊美男人唇边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正抱臂望着她。
“顾昶?”虽然是问句,但叶舒的语气却十分笃定。
“正是在下。”顾昶微微一笑,意态闲适风.流。
叶舒将手一挥,就在自己和顾昶身周布下了隔绝声音的屏障,她淡淡道:“还要多谢顾道友将小浚被囚的消息告知本门。”
顾浚被囚在西峰坞本是顾家秘辛,连刚返家的顾真君都还没来的及知道。叶舒之所以会杀上门来,正是有这位顾家的二老爷报信。
顾昶不仅将顾浚在顾家的遭遇一五一十告诉了潇真派,还将顾旭失手杀了顾元勋的事也透露了出去。
他的目的很明显,试想顾旭这种弑父杀子之人,有什么资格做一族之主。
原本顾旭就资质驽钝,在修道一途上也不勤奋。既无手腕,也无智谋,顾家内部不服他的人不少。等到他执意要将聂桐娘立为正妻后,反对他的声浪就更激烈了。
而如今顾浚已与顾家撕破了脸,顾温又不被顾真君所喜,嫡脉之中,顾昶就成了最合适的家主人选。
女人的声音十分冷淡:“顾道友也是来给顾前辈上香的?可是不巧,小浚在殿里。”
顾昶不以为忤,反而微微笑道:“非也非也,在下是来找叶掌门的。”
“哦?”叶舒挑了挑眉,一脸我们不熟的表情。
“在下近日悉知一件秘闻,事关重大,想向叶掌门吐露。”顾昶也没有废话,开门见山道,“我大嫂是被聂桐娘害死的。”
他口中的大嫂,正是顾浚生母霍真。
原以为叶舒不说大惊失色,至少也会变一变眼神。谁知叶舒只是平平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自己说的话她早已预料到了。
顾昶不由心中沉了一沉,还是勾着唇角:“大嫂身体不好,缠绵病榻多年。但若不是聂桐娘暗下手脚,大嫂绝不会在韶华之年就遗恨病逝。”
叶舒只微微颔首,示意顾昶继续说下去。其实她心中远没有表面这般平静,却也不怎么吃惊。
毕竟这种宠妾暗害嫡妻的套路,叶舒在各色宅斗文中看的太多了。
她第一次听说顾家那摊子烂事时,还曾经暗自嘀咕。霍真一死,顾浚就跟颗小白菜似的,而聂桐娘迅速上位,连着顾温也水涨船高。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她才不信呢。
只是叶舒对这种事毫无兴趣,任她聂桐娘有多得意,等到潇真派可以碾压顾家的时候,捏死她还不跟捏死只蚂蚁一样。这种级别的boss,还不值得叶舒亲自去推。
不过事情坐实,叶舒就不得不重视起来。她所忧虑的,乃是顾浚若知道真相,势必会伤心不已。
霍真性子温柔,甚至可以说温柔到懦弱了。对着聂桐娘这个丈夫的宠妾,她不仅没能与对方斗起来,反而在白莲花聂桐娘的小意殷勤下与其做了好姐妹。而顾旭对长子冷淡,霍真也只以为是顾浚由祖父抚养,与父亲不亲近的缘故。
直到霍真快要撒手人寰,聂桐娘掩不住得意狂妄,才在她面前露出了端倪。但霍真并未将此事告诉顾浚,顾浚虽然厌恶聂桐娘,也没想着要对她下杀手。
叶舒心中暗叹,虽然她向来讨厌那些怕你伤心就要瞒着你的戏码,但是眼下将此事和盘托出,不啻于在顾浚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上插刀子。所以,还是由自己一手解决吧。
她沉吟片刻,忽而笑着望向顾昶:“顾道友,你想从本座这里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