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正却是挺直身板,对紫罗门掌门听如不闻般大声道:“如今万妖军既已败退,再不向修真联盟出兵,我斩梧盟颜面何在!数界迢迢而来出征意义何在!”
上官正眉宇扫过底下那些仿佛看热闹一般眼神淡漠的战修们,再看向这些看向他面色不善的大修士们,心中不由悲凉:“……再不战,还有人愿意出战吗?”
这些高高在上只顾一己之私的大修士能否睁开眼看看,这些战修中,还有几人会为斩梧盟还战,若再拖延下去,上官正胸口一片寒凉,到底还会多出多少个容正榕来?
哪怕遭遇再多挫折、磨难,一方势力便是倾颓衰微,却依旧还能延续下去,所能倚仗的不过是那口气……可现在,这帮议事会的大人物再沉默下去,恐怕这口气就要散了。
面对一个无数次在自己地盘上挑衅自己、打自己脸、甚至还不断踩着自己鼻子的“小”势力,他们都已经兴师动众追击到此,这么多大修士,竟然只是因为惧怕、又或是因为自己那点私心,竟没有一个人肯动,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人心一散,那口气一散,也许这世上便再也没有斩梧盟了。
上官正眉宇间的悲凉难以言说,他这一生,所能拥有的一切俱是斩梧盟给他的,好也罢,坏也罢,没有斩梧盟,便没有他上官正,现在,难道他还要看着她轰然倒下吗?呵,或许根本没有什么轰然,只有腐朽风化如泥沙般悄然消逝在风中……
紫罗门掌门此时已经听不下去了,他此时只恨当初自己因为手中可用之人太少,明知这上官正没有半点眼力见儿还依旧留下了他!
不待紫罗门掌门动手,却有大修士和颜悦色地道:“哦?依你之见,要如何战?从何战?”
上官正双目豁然一亮,大喜道:“这修真联盟没有派过一兵一卒出战,我们何不搦战!指明叫他们的修士与我们对战!修真联盟毕竟成立时日尚短,若论修士修为绝无可能与斩梧盟相提并论,回顾昔日交手,修真联盟几乎全是倚仗诸多外物手段取胜,只要我们……”
“够了!!!”紫罗门掌门大怒之下,直接封了上官正周身经脉,叫他不能动不能说话。
紫罗门掌门此时胸臆间怒火翻腾,看向先前那问话的大修士,只觉对方太会挖坑,竟叫上官正这小子挟裹着他们紫罗门一并跳了下去!说是什么修真联盟修士修为不济,所以不愿意出战,可现在连万妖军的精锐都彻底失陷,若是按着上官正所说,真出了什么纰漏,谁来担责,昂?
君不见,先前那堂堂赤部部首,祈涯这般追随梵古真君时日最久的修士都那般落魄,生死不知吗?!
在修真联盟此事的应对上,一个不好便是踩雷,他们紫罗门绝不能叫一个不知好歹的小子连累!
紫罗门掌门只淡然道:“你既未见过一个修真联盟修士还偏要说这是他们的弱处,岂不是笑话!我紫罗门可没有这么蠢的弟子!”
说罢,他手一扬,紫罗门弟子的玉牌竟自上官正身上浮起,落到了他的手上,只听一声清脆悲鸣,那玉牌便化为粉末自他指间纷扬而下。
“自今日起,我紫罗门中,再无上官正此人。”
上官正怔怔看着那粉末在虚无中四散而去,无依无凭,犹如此时他的心境,一片空洞,眨眼百年,就好像他方才加入紫罗门还是昨日……最后竟这般下场?纷纷扬扬的碎末中,似有晶莹之物隐没其中,悄然不见。
他麾下那些追随的战修只看这局势眨眼间变幻,不说对不对付修真联盟之事,他们的统率将领竟然被革除门墙!阵前革将……他们紫罗门竟做了这般的事情!
待反应过来之后,无数战修于虚空中直直跪下:“掌门!掌门!求求您!便原谅上官将军这一遭!”“将军!将军!您快求求掌门!”“不论打与不打,将军您快认个错吧!”“掌门!求您收回成命!将军并非有意顶撞!”
“够了!”紫罗门掌门怒喝一声,强以周身威压压下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战修,朝着先前问话的大修士冷冷一笑:“这上官正方才胡言乱语,已与我紫罗门没有丝毫关系,我等与盟中诸派同气连枝,可绝没有擅自行动之意,还请诸位明鉴。”
这么多大修士俱都嘿然一笑,对紫罗门的手腕不置可否,毕竟,阵前革将,固然是壮士断腕的果断决绝,值得钦佩欣赏,可看着紫罗门那些战修渐渐冰冷的眼神,这许多掌门心中不由有些不屑,因小失大……紫罗门可以从竞争者序列中剔除了。
斩梧盟这许多所谓大修士心中各怀鬼胎,一时又陷入先前诡异而尴尬的沉寂之中。而斩梧渊中领头的那大修士在一个传讯之后,竟也面色如常,同其他修士一般,陷入沉默中而不觉有半点尴尬,就好像他们斩梧渊说什么统率诸门派都是说着玩、过家家的一般。
不待紫罗门掌门心中暗松一口气,一个慵懒的声音道:“喂,那什么万妖军已经跪了,你们杵在那里,又不跑又不来打是个什么意思?再站在我们修真联盟的地盘上,要收钱了啊!”
这番话听起来是调侃玩笑,却是在狠狠打脸。
可不是吗?你们一群号称人族最大势力的修士,号称要来人家地盘好好教训教训对方,现在倒好,看到“友军”一跪,你们就认怂不敢打了?好歹人万妖军还轰轰烈烈战过一场呢,不说下场如何,只说姿态,可比你们斩梧盟有种多了。
但这群斩梧盟修士也真够可以的,在杜子腾如此说了之后,他们竟也一个个沉得住气,没有一个人多说一个字,这脸皮……杜子腾也是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