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强,至烈至霸。
烧的年少的她,面色惶惶。
而现在,邹娥皇握着手里的剑。
她是个俗人,所以胜了剑皇,脑袋里第一瞬间是晕乎乎的开心,就像是穿越前小学的时候,数学考试超过了那个年级第一一样。
好像做梦。
这样纯粹的喜悦冲散了这几日困在她喉咙里的那口郁气,邹娥皇身上剑脉流经的地方正在隐隐发烫,是灵气不断顺着剑意冲荡她的躯体。
而她心滚烫地跳着、跳着,几乎要跳出这肉身。
然后,刹那之间,有一种极其玄妙的感觉包裹住了邹娥皇——和横空出世的剑脉不同,这一次的感觉像是久别重逢。
是什么重新在她身上生了出来?
第52章 你对我有一定的了解,我很高兴
剑心。
这个概念最先提出来的人, 是夜自咎,剑道的祖师爷。
或者说这一位之所以被称作剑道的祖师爷,并不是因为他是开天辟地的第一位剑修——恰恰相反, 在夜自咎之前,早就有剑修的存在。
之所以说他是祖师爷,起源于他对于剑道各类的精密划分,剑心、剑骨、剑脉、剑气、剑意...在这个男人没出现前, 其实都只是抽象的概念。
直到他从深山里走出,给一切模糊不清的边缘理直了棱角。
人们对于剑,才有了体系的认知。
他说:“只有有剑心的人才是剑者, 没有剑心的人么, 只是在用剑而已。”
他还说:“这世上的人,绝大多数碰到剑的那一刻,就会生出剑心。难的从来不是生出剑心, 而是持剑的这一路, 一直秉持初心;而比一直秉持初心更难的是,折了的剑心, 再度发光。”
他给剑心结尾的一句话是:“这世上少年多于过江之鲫, 但这世上很难有人二度逢春。”
二度逢春么?
邹娥皇摸着胸口,呼吸变得炙热又滚烫。
从没有人能清晰地说明有没有剑心,到底有什么区别,就像邹娥皇现在也没想明白,她不过只是赢了宴霜寒三根头发, 怎么心里就突然出现了这东西。
之前密州得的剑脉,虽然也突如其来, 但是她多少有点底,那剑脉是在三千年前就已经形成了的。
在星盘直入躯体的外界刺激重刷下, 与内心对于拔剑的渴望一同刺激出来的,只是受到天道压制,迟了三千年。
但是剑心呢?
邹娥皇眉间一跳,决定放过自己的脑子,将这个问题留给道祖。
先在体内运转一圈灵气试试看。
嗯...不错。
她对于灵气的感知力确实是上了一个层次。
这就是剑心的作用。
心肝脾肺肾,各司其位。
而心在《修真大全》里有特意开辟的一节讲过,心的作用是破除迷障。
也就是说,有剑心的人,下意识地会找最便捷的吐纳方法,找对手最致命的破绽。
好爽。
邹娥皇努力保持着自己的高人风度,最起码不能在宴霜寒面前大笑出声。
但还是失败了。
——她不仅笑了,还笑出声了。
在宴霜寒视线即将撞过来的刹那,她选择了背过身去。
身长如玉的青年指肚慢慢摩擦剑柄,从平地起身。
宴霜寒:“站住。”
站住不跑,难不成要等着被你讹哇。
邹娥皇没理他,抬腿转身就准备跑路。
却被一柄四周包着黑漆浓雾,剑身却如白雪轻盈的长剑拦下了。
这剑的主人眼睫平直,眼底酝酿了更深一层的暴风雪。
“再比一次。”
他盯着她的背影,一字一句道。
…
很久之前。
在宴霜寒还没有成为力压剑修的一座高山的时候,这天下对于他的风评,其实并不全是好评。
那个时候人们说,东边有容有衡,西边有红绫袖,北边有佛子渡情,南边有圣人大儒...区区一个宴霜寒,算得了什么,单说同辈里的剑,难道天机子就比他差多少么。
这实在不怪众人对他的轻贱。
他同邹娥皇共享的那个年代,人才辈出,群星璀璨,于是众人的口气也被拉地刻薄且托大了。
至于等后面一改口风,把宴霜寒捧上神座,不吝啬赞美的时候,也是当这个人活得老了,比天下绝大多数人都老的时候,他们把他看做前辈,自然就不会加以非议。
但是在他们还年轻的时候,人们把这些天之骄子们拉到一起比较,会骂容有衡技多不精,轻浮无比;说尹月区区女子身,不够温和;笑佛子拘礼,性情死板;叹何言知为人臣,跳不出局限...
于是这群专好点评的人,就会说宴霜寒选的剑道,太平庸。
在宴霜寒于天骄宴,语气微讽地问邹娥皇为何选择剑道之前,其实有无数个人对他说:
“以杀止杀为你的剑道,完全模仿昆仑老祖,宴霜寒,你没有自己的道要走么?”
宴霜寒当时是怎么回答他们的呢?
他只说了两个字:“啰嗦。”
宴霜寒不是邹娥皇,他选剑道从头到尾目标清晰,就是为了接夜自咎的班,所以他不认为别人嘲笑他的剑和夜自咎一样是对他的侮辱。
更何况,夜自咎本人早年的剑道,也总是被人笑尽了平庸。
宴霜寒不认为自己选了这天下最平庸最大众,被世人当做例子研究透彻的剑道。
或者说,他眼里的剑道,仅仅只是剑道。
只要能赢就行。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只要夜自咎的剑道在他手里能发扬光大,平庸二字,谁还敢扣在他身上。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他用流云十三诀,重点也在于是他用,而不是流云十三诀,于是邹娥皇观察宴霜寒这个人,会得出一个极其有意思的结论:
那就是无论什么剑法,落到他手里,永远都会变成宴霜寒的剑——
至阳至强,至霸至烈。
借巧不借力的流云会变成烈火,孤寒千里的冰封会变成烈火...所有的剑法,当他施展出来的时候,作为他的对手,邹娥皇好像只能看见一团熊熊燃烧,呼啸而来的火。
生得冷的人,用的剑反很火热。
邹娥皇只好左跳右跳,躲避着长剑。
刚刚生出剑心的喜悦荡然无存,她只觉得自己现在像丛林里荡来荡去的活猴。
“宴霜寒,”她试图和他沟通。
却只得了男人冷冰冰的一个眼风:“现在我的修为已经压在了化神,和你一个境界。”
言外之意,就是现在他并没有占便宜。
邹娥皇气笑了,于是当下一个剑风袭来的时候,她并没有躲,而是持着那柄黑剑,欺身向前。
砰的一声。
剑气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