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主仆契。
自然谈不上什么供奉。
而谢家真正供奉的妖,是石妖。
比不上神兽血统一半尊贵,在百年前算得上是穷凶极恶的石妖。
是的,很久之前的那个姓谢的商人,留下那石妖祖宗一条小命,目的根本就没有那么单纯,像旁人脑补的以为他是对自己小儿子怀念啥的...一开始就没存在过。
他只是以商人的眼光,极其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妖,以血脉强大,以天赋神通立于世。
每一只妖化形,都是一场逆天而行,在这其中遇到的阻碍越大,越说明这只妖不得天地钟爱...但是在投机取巧的谢祖眼里,这石妖也是一种强大的代表——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对于一个商人来说,越是走而挺险九死一生的生意,代表的背后利益则越大。
商人有钱,有钱能做到很多事情。
但是一个家族只有钱还不够,它需要有看不见的基石做支撑,就像是之前何家有个合道老祖,稳坐密州几千年。
于是,那出于投资心态的谢祖,豢养起了天生没有心的石妖。
嗬。
众人忽然听见了一声抽噎声。
湿哒哒的泪水从谢霖的双颊落下,粘湿了一片衣襟。
十四岁之前,天真的小少爷一直以为,谢城终年白雪,是为了他。
后来他才知道,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雪都是干净的。
有的雪,底下藏的是不能见人的血迹。
妖天性贪婪,以人心为食的石妖尤甚,几千年豢养它的谢家人都换了一批又一批,却只是把它的胃口养的愈来愈大。
直到谢城,除了傀儡和谢家人,都只剩下了空心人。
石妖才终于开始挑食了。
它要一颗,这天地间最纯洁无垢的心,用来进阶。
而谢霖,曾经的谢雨林,这被人说是天神吹得一口彩气儿的谢小少爷,天生是一颗* 玲珑心。
这小少爷曾以为,他这一生最大的不幸是遇上了那个翻墙而来化名“邹小黄”的蓬莱剑修;然而,在经历了百年浮沉后,他抛旧名,在这尘世间踽踽独行,被人骗过,被人赶过,挨过饿,要过饭,知道了眼泪哭得再多也没有用之后——
他终于体会到了自由,以及这红尘万丈,豪情风光。
他才开始明白,原来他这一生幸运的开始。
是遇上了那个笑着勾他肩的姑娘。
……思绪回笼,谢霖扶住傩面。
只听那昆仑大师兄冷冷道:“石妖凶名,不过是百年前的旧闻尔。然而这桩除妖令里的石妖,道行浅,身上还有旧伤。”
曲轻云双手持剑,御风而行。
“比起这个,”那白衣剑修薄唇轻启,眼中闪过战意:“近十几年,傩面鬼的名声,可是远胜石妖一流。”
他认出了谢霖。
下一刻,却只见另一个华发垂地的女修,轻轻一挥袖,就拦住了曲轻云这蓄势待发的双剑。
邹娥皇:“他已经通过了十四盟的考核,你可以翻一翻今日的十四盟灵报,四大邪修如今另有其人了。小剑皇——”
葱白的双指夹住了他的剑尖。
曲轻云竟发现自己进退不得。
第34章 别愣神了,没人能喊宴霜寒么
僵持之际, 曲轻云身上战意大涨,只是这次对着的不是谢霖,而是邹娥皇。
只听得铮鸣一声剑响, 他唇瓣抖动,口中念起了昆仑基础剑招——流云十三诀之云摆尾,他缩步成寸,极速后撤, 被捏住的双剑猛然迸发出一阵湍流。
在邹娥皇耳边响起了一阵水声。
这水声并不是瀑布飞流的激荡,也绝非平平无奇的小溪,而是海, 海纳百川, 万物归海的广阔与包容,都在这声剑鸣里淋漓尽致,以至于邹娥皇竟都有一瞬的目眩神迷。
心神一荡, 捏着剑的手就松了, 双剑唰地一下从她手里退了出去。
邹娥皇稳了稳:“你本命剑的天赋神通,是心神方面的?”
曲轻云挑挑眉, 干脆利落地点头承认了。
剑修的本命剑, 法修的本命法器...一般套上本命两个字的,都会有附魂时形成的天赋神通。
就连邹娥皇这柄厚宽剑,日后也会形成有关于她本源的天赋神通。
通常来说,天赋神通是一种保命手段,不足为外人道尔, 但是曲轻云情况不同,作为昆仑的小剑皇,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视线下,什么样的本命技都不算得秘密, 而他要确保的只有一件事——
每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都比上一次要强,比上一次要强到不可想象的地步。
这就够了。
方才还人声鼎沸的酒楼此刻鸦雀无声,店家和客人都散了个彻底,彻底成了一群剑修的战场;谢霖偷偷摸了摸脸上的傩面,总觉得自己站在这群高个子剑修里格格不入,就像是高峰起盆地...呸!明明是正直的鹤立鸡群。
他一边想,一边后退。
就在这个当口,鼻尖却嗅见了熟悉的血腥味。这血腥味沁凉,还带着丝丝雪味,激得谢霖身上的疤痕开始隐隐作痛。
一百年前...他曾闻见过这令人作呕的血味。
谢霖瞳孔猛缩。
这次动乱的不是那群剑修以为的什么未成气候的小石妖——
是那只,屠了一城,众人都以为死在天火里的石妖!
也就是任督二脉打通的这刹那,一只僵硬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谢霖没有回头。
他背后已冷汗尽湿。
另一边,邹娥皇眼睛眯成一条线,她盯着极速逼近的曲轻云,眉心一皱,却是须臾想到了什么——石妖是魂借,吃心者,本体为石头,但化为人形后,可以说是妖类最狡诈的种类。
之前在谢家遇见过的那只石妖,就是假装受伤,然后在众人不设防之际,掏了谢家二郎谢雩的心,接着假扮谢雩,靠近谢霖...
谢霖!
邹娥皇心尖一跳,感觉到了什么,却只听得剑声铮鸣,水色的双剑逼近,持剑的曲轻云眉钝而眼锐,少年朗声道:“此剑,名无双。”
这两柄双剑,天生便生得一样,宛如是太极八卦里的阴阳,镜相里的逆转,然而剑名,偏偏叫无双。
都说剑如其人。
就好像是持剑的曲轻云,昆仑大师兄,人人眼里墨守成规少年老成的小剑皇,偏偏不像那剑震十四州的宴霜寒,叛逆地选了这已不入流的双剑。
激荡的双剑擦过邹娥皇的侧颊,一道细微的伤口平空出现在她眼睑下,就在众人以为两人终于要开战的顷刻,却只见双剑如闪电,在空中大甩尾,势如破军,直直冲向另一侧。
和这双剑并肩的,还有一把古朴的厚黑剑。
“砰——”
硝烟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