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要她失去皇帝的宠爱何其难,除非从前那件事被翻出来,否则单凭旁的事,绝无可能。
而那件事,是永远不会被翻出来的。
想通这一切,王贵妃起身说累,被宫人搀扶着到后头休息。
-
秀秀自然不知自己已经惹着王贵妃注意,她正在崔道之的要求下,给他擦汗。
“成了。”许是觉得她动作太慢,崔道之接过帕子,自己擦了起来,收拾妥当之后,将帕子扔给她,起身往屋外走去。
刚进到走廊,便遇到了大皇子。
大皇子瞧见他身后的秀秀,不知为何道了句:
“崔将军好福气。”
崔道之不着痕迹将秀秀挡住,只道:“不过一个粗苯丫头而已,哪比得上殿下府里的美娇娘?”
大皇子听罢,哈哈大笑起来,随即邀请崔道之一起去到阁楼上瞧瞧,一观美景。
崔道之自然欣然应允,只在进去前瞧了眼赵贵。
赵贵明白崔道之的意思,这是要他看好秀秀,连忙躬身点头:“二爷放心。”
崔道之同大皇子一起到了四楼观景台,两人说了许多闲话,半晌,大皇子终于忍不住,问道:
“上次将军说,只需要最后一击,行于湖上的船便能被彻底击溃,这最后一击究竟是什么,如今怕是该上演了吧?”
崔道之转身,垂头瞧向楼下站着的秀秀。
是啊,只要他此刻将这颗棋子用上,便能瞬间取胜,王馥郁所获得的一切宠爱都将烟消云散,甚至会遭到皇帝激烈的报复。
他们这位陛下,旁的事他能容忍,可是这样的事他却决计忍不了。
只要他此刻将她推出去……
崔道之垂眸,只见秀秀站在楼下,似一株出水芙蓉,只露出一个侧脸,脖颈里还带着他刚留下的牙印。
第50章 崔道之痛恨她,也痛恨这……
秀秀一直在阁楼下守着, 快入秋,地上已经落了些枯叶,几只麻雀在地上来回觅食, 稍微一有动静,便如同受惊一般,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秀秀捡起一只枯叶在手中把玩,她站的地方正是风口,清风拂过,吹乱鬓角的碎发。
她觉得冷, 抬手揉了揉臂膀, 一旁的赵贵瞧见, 刚想开口询问,却见薛昭音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
她已经重新换了袄裙,目光在秀秀身上打量片刻, 抬了抬手, 对身后的秀玉道:
“去把我那件牡丹暗纹的斗篷拿过来。”
秀玉有些吃惊,“姑娘……”
这小蹄子如今是崔二爷房里人,瞧着还挺受宠, 姑娘即便不趁早劝崔家老夫人打发了她, 也不该对她如此亲近, 好似要巴结她似的, 未免失了身份。
薛昭音轻斥道:“快去。”
秀玉只得按下心中不忿, 领命去了。
秀秀除了从前与薛昭音有过一段渊源外, 自回长安后,两人甚少碰面,只近日因崔薛两家要结亲,秀秀跟在崔道之身边同她见过几回, 但也只是奴婢与未来主母的关系,连话都未曾说过几句,不知此次薛昭音为何忽然对她亲近起来。
秀秀没办法说服自己对她有好感,便摇了头,行礼道:
“薛姑娘的好意,奴婢心领,不必了。”
被一个连妾都算不上的通房拒绝,薛昭音也不恼,只道:
“你穿得单薄,二公子不在,自然是我来照顾你,以答谢你平日里伺候二公子的辛苦。”
她这话原是试探,见秀秀听罢,并无伤感,反而眉间隐隐有些厌倦,心下了然。
看来外头说她几次逃走,不愿在崔道之身边侍候的事竟是真的。
薛昭音笑了笑,对秀秀身旁的赵贵道:
“二公子在何处?”
赵贵忙道:“回薛姑娘,二爷在阁楼上同大皇子说话呢,要不您等一会儿,想必二爷很快就会出来。”
薛昭音听罢,只摇头道:“不了,我正有些烦闷,与秀秀又是旧相识,叫她陪我走一趟,散散步,待会儿再将她送回来,如何?”
“这——”赵贵想起崔道之的嘱托,连忙笑道:“二爷嘱咐过,叫奴才和秀秀姑娘守在此地,不得离开,您瞧这……”
他搬出了崔道之,薛昭音自然也不再坚持,恰好秀玉拿了斗篷回来,她使了眼色,秀玉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斗篷递了过去。
“穿上吧,这可是个宝贝,是从河州带回的料子做的,保暖耐寒,省得你受了冻,回头叫二公子心疼。”
说到‘河州’二字时,她还特意放缓了声音。
秀秀眼睫一颤,片刻之后,抬手接过。
薛昭音走后不久,崔道之同大皇子便同阁楼上下了来,崔道之神色如常,而大皇子瞧着倒是有些不大高兴,两人道了别,各自领着人离去。
回程的马车上,崔道之瞧向秀秀身上的斗篷,问:
“你们两个说了什么?”
原来他在楼上都瞧见了。
秀秀知道赵贵怕是已经将两人的谈话告知了他,也没有隐瞒,如实相告。
听罢,崔道之看着秀秀的脸,打量了好一会儿,问道:
“你听见她讲的那些话,可有什么感觉?”
秀秀自然不会说薛昭音说的那些话,她只在意‘河州’两个字,于是便尽量往能让崔道之高兴的方向说:
“高兴,薛姑娘必定是个好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