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崔道之产生了想放手的念头。
可是秀秀想起上次在香云阁,秀秀求崔道之放了自己,他说的‘休想’二字,一时又陷入了沉默。
她在这里想着离开的事,里头的崔道之却隔着屏风望着她的身影,很快,他紧绷的下颚松弛下来,呼吸开始变得松缓。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崔道之抿紧唇角,眼中闪过一丝懊恼,起身穿衣,很快,一条大红的汗巾子浮出水面。
出去时,崔道之已经恢复如常,烛光下,他的模样甚至有一丝清冷,叫人压根想不到他方才做了什么事。
他只淡淡瞧秀秀一眼,坐在拔步床上,指了一下外间,道:“今夜你睡那儿。”
秀秀扭头瞧了一眼。
只见外间靠墙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榻,不大不小,刚好能躺一个人。
秀秀察觉到崔道之这是不要她伺候的意思,心下一松,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做,即便要讨他欢心,也要等来日。
“是。”秀秀重新出去,换了一杯茶进来,将茶杯放在里间的茶几上,便打帘出去。
想到什么,秀秀停下脚步,转身道:
“将军,外间的蜡烛可否不灭?”
崔道之只道:“随你。”
秀秀点了头,出去在榻上躺下,望着晃动的蜡烛,过了许久,才终于闭上眼睛。
等她睡下,崔道之起身走出外间,点了她的穴道,将她翻身,褪下她的衣裳。
只见光洁的后背上,有几处显眼的疤痕。
崔道之神色微敛,拿出一小盒药膏,伸出手指替她抹药。
等一切事毕,崔道之望着她白皙光滑的后背,忍不住视线往上,细长的脖颈里,是一根细细的肚兜带子,他目光在上头掠过,手略作停留。
下一刻,便飞快将她衣裳穿好,起身,打帘回里间。
他打开窗子,望着天上的圆月,眸色幽深,外间的烛光隐隐透过来,明灭不定。
齐家勾结匪寇,在杨朔州惹出了人命,这回死的,是皇帝的母家侄子。
一场掀动齐王两家的风雨,将要在长安刮起。
假以时日,两家的末路就要到来,到时候……
崔道之抿起嘴唇,回头,隔着帘子望向正在熟睡的秀秀。
第49章 牙印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秀秀近日总觉得崔道之经常用一种她无法读懂的眼神长久地注视着她,每当她抬头回望过去,他便立即移开视线, 仿似无事人一般。
秀秀自然不会自作多情,觉得他喜欢上了自己,只是发现的次数多了,心中也渐渐有了疑虑,不知崔道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她也不问,因为即便问了, 崔道之也不会回答自己, 说不定还会得到一阵冷嘲热讽, 她何必去触那个霉头。
无论他想做什么,左右自己的境遇不会比如今更坏就是了。
马车平稳前进,窗沿上的石青穗子微微晃动, 外头不时传来隐隐的喧闹声。
原本闭目养神的崔道之忽然睁开双眸, 又用那种复杂的眼神望向秀秀。
秀秀只作不知,安静地跪坐在那里。
她今日打扮的素净,身上穿的是一件淡紫的袄裙, 头上只簪几朵水绿的绢花, 其余钗环一点没戴, 整个人如一朵出水的芙蕖, 娇媚中流露出一点淡雅。
崔道之伸手, 将她拉进怀里, 叫她坐在自己的膝上。
男人身上的沉香丝丝缕缕钻进鼻端,秀秀有些不习惯,下意识想起身,下一刻, 想起崔道之先前承诺的那句话,停止了动作,乖乖坐在那里。
“这么乖。”
崔道之目光在秀秀面上掠过,见她左边鬓角处,有一缕发丝垂落下来,抬手将它塞至耳后。
秀秀对他近日诸如此类的亲近心生反感,却也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言语。
她不说话,崔道之也不恼,只垂眸望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秀秀鼻尖慢慢沁出汗来。
崔道之不知为何,在她耳边轻声叹了口气,似乎是遇见了什么难题。
秀秀怕痒,躲了一下,却被他掐着腰,重新捞了回去。
“别动。”崔道之沉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别动,就这样待一会儿。”
他阖上双眸,将下巴搁置在秀秀的肩头,不再吭声。
在秀秀的认知里,崔道之对她从来是不假辞色,就连在房事上,也是霸道的紧,何曾有过这样无害的时候?仿佛他当真只是累了,想靠着她歇一歇。
时间长了,秀秀肩膀有些发麻,她望着微微晃动的石青穗子,一动不动。
半晌,她道:“薛姑娘在等着将军,将军还是先把我放下来吧。”
他们这次出去,便是去赴一场马球赛。
快要入秋,天气凉了下来,正是举办马球赛的时候,这次,上到皇帝贵妃,下到侯爵高官,都会去,薛昭音自然也在其中,这也是为何老夫人叫崔道之参加的原因之一。
其实这样的场合秀秀本不能跟着的,可不知为何,崔道之却执意将自己带了上。
秀秀一提及薛昭音,崔道之果然掀开眼帘,起身摸着秀秀的脸颊,忽然问了一句:“你在意她?”
秀秀不明白他怎么会忽然说这样一句话。
别说她如今不过一个奴婢,没资格去在意要同主子联姻的大家闺秀,就算她是个跟他们同等身份的人,现如今也不会在薛昭音身上花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