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忙着伤心,并没听到容澈怀里兔子的一声叹息,“在脑子方面,你确实禽兽不如啊……哎……”
容澈也着急了,他难得着急,今天却着急了不知道多少次,“阿舒你不要瞎猜……不是你师姐,真的不是,这个我可以立誓向你保证,莫要惊慌。”
“不是师姐?那你干嘛欲说还休!”宁舒的情绪波动太浪费感情了,她又走回到容澈面前,“你说呀,师叔,我和你现在不清不楚,你要是有心上人,我是必须要和她当面解释清楚的。”
兔子弟弟从雪里站起来,一脸阴沉,“当面?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当面解释给他心上人听。”
“不用解释,无妨的,这些都是小事。”容澈怕她有胡乱猜测,他目前已经承受不了新的刺激了。
“可是,万一因为我一时鲁莽误了你的大好姻缘,你不会怪我吗?你的心上人万一怪我怎么办?”
容澈看她极其重视的模样,只得把所有不甘心和悸动自己咽下,笑着说道:“不会,我自是怎样都不会怪你,她……她都不知晓此事又怎么会怪你呢?你不必自责,你能这般看重誓约,我已然很欣慰了。”
宁舒听他这么说,也只好点点头,“不管是不是误会,我以后都会听师叔的话,虽然这个誓约不是那个意思,但你一定懂我的意思。”
“嗯,我懂。”
“就是嘛,我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都是因为这二十年没有正常社交生活的原因,都怪廉真那个死变态。”
“嗯,都怪他。”
“可惜不是人人都像师叔你一样善解人意,人和人的沟通真的很难,你看我们俩的沟通就从来没问题,真好!”
“嗯,真好。”
容澈怀里发出了兔子的声音,“呵呵。”
宁舒听多了容澈的呵呵,已经习惯这种单纯的笑,可兔子这个笑,她总觉得不是那个单纯的呵呵,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容澈这时打断她的思路,“阿舒,我得把你先送去安全的地方,不能再让你回幽罗岛去。”
宁舒用力点点头,“没有连累宿微谷,又没有连累师叔和师姐,我已经很满意了,可是廉真和我有心魔誓相连,又因为都是血煞之体,我和他的元婴是有不能斩断的联系,他虽然一时不知道我在哪,但找总能找到,我怕怎么跑都是白费,我也没有想到要怎么对付他好,不能让师叔跟着我冒险。”
“我和缨灵很早之前就曾经猜到廉真修为的精进与突破,所以我们早有对付他的方法,你先去缨灵那出,我回宿微谷安排好其他事情,再带你师姐来与你重逢,这二十年她对你甚是想念。”
提到师姐,宁舒又有点想哭,“师叔你回去一定要第一时间和师姐解释,今天我不去看她,不是生她的气也不是为别的,我怕我看她一眼就绷不住想耍狠的心,就想抱着她哭一场。”
“这些其实都不必解释,她一定能懂。”容澈笑着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启程。”
宁舒一愣,“我们?师叔你和我一起去找缨灵前辈?我自己去就行了,你赶紧回宿微谷吧,那边一定乱成一团了。”
容澈摇摇头,声音温和却字字有力,“我送你去。”
路上,容澈告诉宁舒,缨灵前辈早已去到别的地方修炼,她原本所在的家已经荒废,所以才找寻不到,缨灵眼下的住所极其隐蔽,只有他知晓,宁舒心想可能池衡也跟着缨灵去了安全的地方,自己当初并没有好心办坏事,也算有所安慰。
去寻缨灵的距离虽说不近,但若是他们二人凭虚,几炷香的时间也可抵达,只是宁舒说她很久都没有入定吐息,自己的血煞因为之前连番战斗有些不稳,想找个地方歇息,容澈答应后带她来到一处幽静的湖畔,冬日湖水凝结成冰,四处青蓝凄冷,夜空也多云无月,宁舒觉得这里很静谧合适,她见容澈也坐下准备入定,看他也正看着自己,忽的一笑,“师叔,你这些年似乎话少了很多。”
容澈心里哀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话多啰嗦,难道还会一直喋喋不休吗,可表面上却只能带着笑回答:“呵呵,许是闭关太久,无人说话,自然话就少了。”
“要是从前,你一定拉着我说什么入定的注意事项一二三四,然后又问冷不冷累不累还有什么需要的然后再问我一些七七八八才能让我安心修炼。”宁舒说道。
“听起来,我以前很惹人厌恶……”容澈低头苦笑,谁知宁舒突然打断道:“不,不是的,从前是我不好。”
“你并没有哪里不好。”容澈不解她为何这样说。
宁舒也垂下眼帘,她这二十年想了许多事,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如今说来也是感慨万千,“以前我太散漫随性,师叔包容我是师叔人好,不是我做得对,我在师叔讲道上课时总是肆意妄为,现在才知道当时的过错,像师叔这样多多叮嘱也是因为关心我,这二十年并没人管我该如何做怎样做,然而修炼哪怕错了一点,都有极为严苛的惩罚,我从前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在痛改前非,希望从前的自己没有让师叔太过寒心,师叔还愿意教我和我说话,愿意像从前那样关心我。”
容澈看着宁舒在月光下赤诚雪亮的双眼,既开心也有些许失落,但他很容易满足,见宁舒对自己也有一份不同寻常的依赖,心中已然柔软得一塌糊涂。
兔子在一旁不禁摇摇头,它小声对自己弟弟说:“你看小阿舒这人,傻不愣登,又不懂人心,但确是真诚坦率得可爱,啊,真是有时候让人想摸摸她的小脸,偏偏有时候又想让人再那傻脸上扇几巴掌……哎……人啊……”说完,它摇摇头自己倒头就睡,兔子弟弟已经习惯哥哥的昏厥式入睡,不以为意,谁料他再看宁舒和容澈,两人竟然在相视而笑,尤其是宁舒,无星无月的夜晚,她热忱的笑简直就像光源,让人莫名心跳加速,血热发慌。
这还了得!
兔子弟弟几个箭步蹿到宁舒和容澈之间,对她怒斥道:“孤男寡女!月黑风高!笑得这么妖娆风骚给谁看!”
“我说你是不是开女德班的啊?怎么那么多封建毒瘤思想作祟啊!”宁舒被气得立刻瞪起眼睛,刚才眼中和笑意里的万般柔情似水也消失不见,容澈半天才回过神,宁舒已经和兔子弟弟完成激烈对骂,气得干脆直接入定归息,不再搭理他们。
————————————————————
修仙界的风纪委员就是兔子弟弟了!真的是尽职尽责!
吃醋也吃的这么大义凛然~
第75章 第 75 章
然而兔子弟弟却没有要去休息的迹象,它坐在入定的宁舒身前,一脸严肃恶狠狠盯着容澈,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不去休息吗?”出于关心,他轻声问道。
谁料兔子弟弟登时变了脸色,更加凶狠地回答说:“哼,我怕你见色起意做出寡廉鲜耻的事来,今天我就要在这里守着。”
容澈倒不生气,他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你我又不是第一天相识,你怎么会突然觉得我是这样的人,不必担忧,若是累了便去歇息就是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虽然从前是正人君子,但如今你和阿舒的关系已经有誓约维系,保不齐你心生恶胆变成衣冠禽兽,对她做出这样又那样的事情来!我答应过保护她,就要一直保护她!”
见兔子弟弟如此义正言辞,容澈也笑了出来,他不再纠结,自己也入定坐好,可是竟叫兔子弟弟说中了一半,想到宁舒坐在自己对面,他总想睁开眼睛看看,再靠近一点,完全不能专心入定,他叹了口气收回气息睁眼,原来兔子弟弟早已经熬不住睡着了,宁舒还安静盘坐。容澈把兔子弟弟抱回到兔子旁边放好,他看了看宁舒,不知怎么回事,明智她如今修为高强,即便这样的夜晚也不会受冷挨冻,可还是忍不住担心,索性脱掉外袍,轻轻披到她肩头。
他蹲俯着披好衣服,抬头时鼻尖几乎能碰到宁舒沉静的脸,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她,呼吸和心跳都方寸大乱,容澈难以自持的靠近再靠近,就在双唇触碰她脸颊前又猛然清醒赶忙后撤,他要是真的这么做,岂不是真成了衣冠禽兽,他心虚的回头,发现两只兔子都睡得四脚朝天,没有活物见到他刚才发自内心的鲁莽和邪念。离趁人之危的罪孽一步之遥,容澈想自己想自己竟险些铸成大错,是他太贪婪又不够定力,能再这样和宁舒有说有笑,她也算平安无虞,他也没什么好过多奢望,细细想来,容澈的心境平复许多,如果刚才真的那样做,又有什么资格听宁舒叫自己一声师叔和掌门,岂不自己成了败类?他将宁舒肩上险些滑落的外套重新拉好,回到自己的位置打坐屏息。
宁舒是和清晨一同苏醒的,天光破云却仍然暗淡的雪夜之后,她睁眼抻懒,手臂刚一抬高,什么东西应声而落,原来是一件外袍。她一眼就认出这是呵呵掌门的衣服,掌门正在她对面盘坐入定,并没感受到她的苏醒和日出。
这样被人关切的感觉许久都没有过,宁舒微笑着拿起外袍走到容澈身前,给他重新披好,她想,自己也该学着像那些关心自己的人照顾自己一样去照顾他们了,她把外袍搭在容澈肩上,手里捏着被自己之前哭湿了又冻住有点僵硬的衣襟,她半蹲着,抬头就是呵呵掌门的脸,宁舒停下来,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耐心观察他。可能是天太冷了,又是雪停后的寒晨,呵呵掌门睫毛上有一层细微的薄霜,脸也显得青白,她这样看才觉得,呵呵掌门长了一张让人很容易信任的脸,这种脸的特点不只是好看而已,她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也难过谷中弟子虽然都暗中吐槽他又宅又土,可又都觉得他可靠温和,是个长得好看的好人。
宁舒不知从哪里涌上一股没来由的勇气,她觉得自己得保护呵呵掌门。师叔太老实太单纯了,人虽然很聪明也有天资,但终究是个好人,好人的心思往往没有坏人复杂,廉真这厮混蛋得彻底,她怕论心机呵呵掌门不是他的对手,论心理健康程度,两个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是需要重症监护的精神病患,一个是与世隔绝健康成长的乖乖宅男,她几乎可以想象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可怕了,这时候她必须站出来!她想得很是慷慨激昂,可不知不觉伸出的手却悄无声息的轻轻在无意识中碰了碰容澈的脸颊,温度和这近距离的接触似乎改变了她血液的流速,无法控制的古怪念头顺着加速的血充斥了空白一片的头脑,刚才那些大义凛然的想法瞬间消失不见,宁舒现在只想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