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楼大哥如何知道师……江姑娘猜到双耳就是聂兄的。”魏无羡挠了挠头,讪讪道:“一开始,我都没想到,直到楼大哥提起金麟台,我才反应了过来。”
“众所周知,聂怀桑是唯一一个被无上邪尊夷陵老祖请上乱葬岗做客的人,而且还随着你一起去姑苏见家长,除非是傻子,才看不出你与聂怀桑交好。”
楼一诺嘴上如是说着,心中却在诽腹,不是你想不到,而是你被江厌离弄的心神大乱。
拍了拍神情怔然的少年肩膀,楼一诺笑道:“聂字底下本为双,这双耳不就是聂字。”
“原来,江姑娘是想让我当说客。”魏无羡恍然大悟:“这聂兄可真机灵,果然有生意头脑。”
“确实。”楼一诺颔首:“我也没想到他动作会那么快,抓住眼球的同时,也满足了吃瓜看戏群众的八卦之心,而且修真界又没有其他大事,聂怀桑的话本如何不畅销,即使你用强硬手段逼迫聂怀桑,也拯救不了摇摇欲坠的江家。”
“因为世人多数从众,只要稍微的煽风点火,就会跟着起哄湊热闹,根本不去想事情的真伪,更何况,那话本也没有夸大其词,只是如实将金麟台的情景用文字直面描述出来,当日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之所以没有明目张胆的向江家伸出爪牙,不过是因为你在震着,但这也不乏落井下石之辈,无羡,你记住,即使你再强大,终究堵不住这悠悠众口,况且,聂怀桑本就没有颠倒黑白。”
“对呀,羡羡,爸爸说的没错,在我们生活的那个世界,舆论导向一旦既定成形,若你没有足够的手腕和强硬的背景,是很难扭转人类先入为主的观念。”歪着脑袋,暖暖在一旁插嘴:“就算聂哥哥现在收手,也于事无补啦。”
他儿子果然通透,楼一诺暗赞。
“那……”魏无羡犹豫了:“江姑娘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不定还会赔上一大笔银子。”暖暖小声补刀。
瞪了一眼捂嘴偷笑的暖暖,楼一诺看着眉头紧锁的魏无羡:“无羡,一个团队最怕的就是有拖后腿的猪队友,江姑娘如此劳心劳累四处奔波,但江晚吟若怨天尤人无动于衷的话,莲花坞还是保不住,要知道,没有谁能够叫醒一个永远装睡的人,哪怕是你杀了他,醒不来还是醒不来。”
“江家的事已至此,该说的该做的该还的,你已经尽力了,不欠他们什么了,即使你对江姑娘仍然念旧,你可以暗中保她性命无忧,但不能再去趟除了她个人之外的江家任何浑水,否则,江家就会如附骨之疽紧咬着你不放。”
傍晚,魏无羡囫囵吞枣用过晚膳,便百无聊赖的靠在一颗古木上吹奏陈情,莫玄羽和暖暖两个孩子,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却都没有人敢往魏无羡身旁凑,直到暖暖灵机一动,用口语对莫玄羽道他有办法了。
两人跑到一处空旷之地,莫玄羽立即兴冲冲的问道:“暖暖,你到底有何办法让师傅开心。”
“嘿嘿。”暖暖只是笑着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篆。
曲子换了一个又一个,魏无羡还是无法将心中的郁闷吹走,反而越发的沉重,明明已经解脱,但他实在无法开心起来。
脑海里的思绪犹如野马在奔腾,乱哄哄的,怎么也抓不住,时而空落不着边际,仿若刺透遍野的荒凉,时而窒息的无法喘气,就像被谁扼住了咽喉。
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觉,魏无羡恍惚间似乎听到了蓝忘机清冷淡漠的声音:“魏婴。”
蓝湛两个字下意识的从唇角溢出,曲调一变,一首陌生而熟悉的曲子油然而生,等等,似乎有琴音附和他的笛声。
哪里来的琴音?魏无羡侧首,就见蓝忘机一身白衣席地而坐弹着忘机琴。
“蓝湛。”魏无羡惊呼。
“我在。”音色淡淡,却包含了太多的情义。
收起忘机琴,蓝忘机站起,定定看着满面笑容的魏无羡,面容沉静中带着几许柔和。
一个纵身,魏无羡扑向蓝忘机,两只手稳稳当当挂在了蓝忘机的脖子上。
在蓝忘机心口处拱了拱脑袋,魏婴扬眉,乌黑的眸子盈盈发亮,眼角却有泪水在悄无声息的蜿蜒滑落坠地生花:“蓝湛,你来了。”
蓝忘机颔首。
“不怕叔父打你板子。”魏无羡眉眼弯如玄月。
蓝忘机摇头,缓缓道:“我想……”
指腹轻触少年的眉心,藏匿在唇齿之间的你字终是凝落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