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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叹气,着实愁人的很。

杜云轩瞧着林殊同这副样子,不禁低头抿唇笑了笑,摇头说道:就因着身边儿有了个女人,怎么通身的气派都没了。莫不是这几日都耗gān净了?

林殊同瞥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子。杜云轩跟戚荃以为惹恼了他,这就要打算走,连忙站起来哄他。

刚要开口,谁知林殊同竟然装模作样地掸了掸衣服,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可是今非昔比,原来纯属小孩子玩闹,眼下活脱脱的一个好夫君的样儿。

二人啐他一口:你倒是做梦想娶亲,人家肯嫁给你么。

林殊同顿时眉头一皱,扯着嗓子说道:她不嫁我嫁谁去?少在这儿胡说八道。戚荃你这会儿有空没,能腾出手来就带我过去。

戚荃舒出一口气,跟杜云轩对视一眼,他说道: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也不知上辈子欠了你什么,被你使唤来使唤去。

林殊同这会儿心里不清净,一想到巫蛊,心就跳个不停。也没顾上反驳。杜云轩见他心不在焉,也没自个儿什么事儿了,就起身告辞。

戚荃师父认识的高人姓周,都叫他周老斜。只因看上去着实不像个正派人,做起事儿来却一点儿斜的歪的都没有,也是够邪xing的。

一生漂泊,却从不委屈自个儿。到一个地儿就住最好的客栈,吃一顿饭,桌子上的盘子碗碟都能摆满了。

戚荃师父一提起来,就chuī胡子瞪眼直说不像话的很,能数落好几个时辰。可一提到救人,就只剩夸赞了。

到了客栈,二人敲门,里面懒散地应了一声。推门进去,瞧见椅子上坐着一个老人,头发白了大半,脸上有些皱纹,脸色却红润得很。

戚荃说明来意,周老斜吐了嘴里的瓜子皮,目光锐利,打量了林殊同一番,脸上神qíng变得高兴起来,点着头说道:后生,来来来,吃瓜子儿,跟我说有啥烦心事儿?

林殊同瞥了戚荃一眼,戚荃也是看不明白。

林殊同勾起嘴角,坐到周老斜旁边儿的凳子上,学着他翘起二郎腿,抓了把瓜子放手里嗑着,嘴里吐出瓜子皮,抬眼看了看周老斜。

你不是挺灵的么,你直接说,说准了我给钱。

周老斜冲着林殊同脑门上弹了一下:你当我是街头算命的骗子,跟我来这套。就你的事儿,城里谁不知晓。光是我就在这儿待了几天,耳朵根子就没清静过,一出门,扎到人堆儿里,就有人在说你。

林殊同嗑瓜子嘴里有些发gān,找了个杯子倒茶喝,chuī了chuī热气:你不是高人么,怎么也学俗人说这些有的没的。

戚荃在一边儿看的尤为揪心,这是要gān啥,到底是求人的还是来吵架的,出声说道:你怎么说话的,赶紧

话没说完,就被周老斜打断:你咋还在这儿,你有事儿没事儿?

戚荃愣愣的:没,没事啊。

周老斜一瞪眼:那赶紧走,捣什么乱。回去别跟你师父瞎说,要不然指不定怎么数落我。

戚荃给自家师父辩解:我师父没那么小心眼

周老斜不听他说话,摆摆手让戚荃出门。林殊同给他使眼色:你先回去,待会儿要是天色早,我还找你去。

戚荃心里叹了口气,这是发哪门子疯,之前来这儿可还有个笑脸儿。

林殊同瞧见屋门关上,敛了笑意,正色道:你有话对我说?

周老斜也不端着,直接点了点头说道:我劝你莫要管,你忧心的事儿顺其自然便可,早已成了定局,变不了。

林殊同眉头紧皱,压住火气,饶是这样想骂人的话仍是在舌尖打了个转,生生咽了回去。

这不是耍人玩儿么,若是什么都不让人管,还扯这些话出来,弄得心悬在当间儿。

他说道:什么叫成了定局,就算是定局没法儿变,结果是什么?

周老斜垂眼笑了笑:说不准。

林殊同问了一句:什么叫说不准?

他说道:不可说。

林殊同急了,将手里的瓜子放到桌上,站到地上说道:我要不是见你岁数大了,早动手了。哪有你这样吊人胃口不给个准话的。你要么是骗子,要么比街上算命的还要坑人。

骗子至少还能把话圆上,你这儿把人说的提心吊胆,外加一肚子火气。

周老斜被他说得也急眼了,带着瓜子皮的手就要上去打他,到了半截生生给顿住了。气愤地看了他一眼:我要不是看在你,你是老头徒弟的朋友份儿上,早打上你了!

林殊同瞥他一眼:要不是看在我什么?

老头徒弟的朋友。

林殊同这会儿已然没了怒气,眉头舒展,眯着眼睛说道:你连老头的徒弟都不顾,倒是顾上我了?

周老斜一怔,低声笑了笑,往凳子上一坐,看了眼林殊同:事儿太大,我也只能窥得一点儿,而且还不能透露。

林殊同走近:当真不能?

要真不想透露,压根儿就不会说那番话,早就把他打发走了。分明就是在这儿吊胃口看戏。

周老斜把腿翘到凳子腿儿上,咧着嘴说道:你若真想知道,就记着今儿这出,等你得了势,让我沾点儿光。

林殊同也不多问,直接点头。

周老斜说道:你所盼之人,终会离你而去。

林殊同脸色瞬间变白,心口一窒,脑子嗡嗡想了半天,磕绊着说道:你又说这些唬我,谁不知道是个人都得死。

周老斜这回没跟他较劲儿,顺着说下去:嗯,我是个骗钱儿花的。

林殊同别过头呼出一口气,心里发闷,再想扭过头问他,周老斜却说时候不早了,不便再留。

林殊同没再多说,行了礼,走出门去。脚步沉重,外面的日头越发刺眼,他抬头看看,眼睛瞬间酸涩。找了个背yīn的地儿,揉了揉,只觉得眼里湿润。

以前只按着是人为,总能找着法子解决。这会儿,像是铁板钉钉,直接告诉他什么法子都没用。gān等着薛娘不要他就是了。

他心口酸涩憋闷,所有事儿串在一起,让他脑子都快炸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到了店里,已经是huáng昏,白天来的客人已经走了,又换成另一波。林殊同神色恍惚,直接去后堂找薛娘。

一开门,空dàngdàng的,没点灯。

他往里走,打开屋门,仍是黑漆漆。

林殊同脑门处突突地跳,跑出去问店里的伙计,薛娘去哪儿了。伙见他语气急切,还带着颤音,脸色煞白。他们傻了眼,哪有掌柜的去哪儿跟他们说的,只说不知晓。

林殊同拔腿往店外跑,别人看的心里直纳闷,莫不是俩人吵架了?不应该啊,今儿早上走的时候,还乐呵呵的。

这个时辰,下了工的人都往家走,街上挤得很。林殊同在人群里失神的走着,也没看路,光顾着四处张望找薛娘,被人踩了好几脚也没反应。

日头渐渐落了下来,街边的摊贩挂起灯笼。林殊同脚步仍没停,从东街走到了西街,灯笼红火,人群热闹,衬得他脸色苍白,似是个游魂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渐渐稀少,两边儿的摊位也收拾东西回家。林殊同走在街上,一下子惹眼起来。

有人认出他,喊了一声:大半夜的不回家,在这儿晃悠啥?

林殊同恍若未闻,朝前走着。

旁边另一人说道:你这不是成心哪壶不开提哪壶么,他早从家里出来了。

又喊道:咋不去酒楼上工,你不是正做着差事么。

林殊同顿住脚,扭了扭头。眼神呆滞,面无血色。

吓了众人一跳,这别是招了邪。皆不敢再说话,低着头做事qíng。忽听,林殊同开口,声音沙哑:你们瞧见薛娘没?

众人只知晓酒楼老板娘,哪里知道薛娘是谁,看了他一眼,以为他在说胡话。

林殊同耐着xing子又问了一遍:酒楼老板娘,可有谁曾瞧见过?

众人面面相腆,坐了一天生意,谁还记得街上走过哪些人。

倒是还真有一个人稍微有些印象,瞧了瞧林殊同的脸色,又看了看地上的影子,犹豫着说道:今儿下午我瞧见她在街上逛,然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林殊同神色一凛,轻声问道:什么时辰?

那人说:大概刚吃了晌午饭。

林殊同闭了闭眼睛,喉头动了动,点头示意知晓了。他看看街边儿要打烊的店,又瞧了瞧牌匾,竟又转回到开始的街上。

时辰不早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敢深想,只能盼着薛娘已经回去。林殊同心里发慌,脚步踌躇地往酒楼走。

酒楼向来打烊晚,还有几个客人在喝酒,里面灯火通明,林殊同有些不适应,看了看大堂,薛娘不在。

柜台,薛娘不在。

抬头往上看,客人喝酒划拳,伙计满脸笑容。

薛娘不在。

本是暖和的时节,他竟觉得浑身发冷。

店小二瞧见他站在那儿不动弹,脸色也苍白的很。走过去跟他说话:你咋才回来,这会儿都

话还没说完,林殊同就直盯着后堂的门,大步走了过去。

店小二一皱眉头,撇了撇嘴。

林殊同扶着门框,喘息急促,心跳得极快,像是要蹦出来似的。闭着眼睛把门推开,后堂没人。

薛娘的房里却透着灯光。林殊同盯着门走过去,推门进去,薛娘坐在椅子上,对着一盏灯翻书本。

听见动静,抬头看了看,揉揉眼睛,有些困倦:方才听伙计说你已经回来了,怎么又出门去了。这会儿都什么时辰了。

林殊同心踏实了,他整个人原来紧绷着,这会儿一下子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薛娘坐的远,瞧不见他的神qíng,放下书本,走过去。

林殊同脸色苍白,眉间带着还未褪去的惊慌,眼眶湿润。

薛娘轻轻喊了他一声。

林殊同眼神有了焦距,盯着薛娘看了半晌,忽然笑起来,眼里的泪流下。

薛娘把他拥入怀中,在耳边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林殊同这会儿竟连搂紧薛娘的力气也没了,整个人靠着她,下巴压在她的肩头,什么话都没说。

薛娘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不知过了多久,林殊同才缓过来,紧紧地搂住薛娘,问道:你上哪儿去了,我回来找不见你人。

薛娘费劲儿地挣开他,林殊同满脸不乐意,她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拍了拍衣裳,坐在椅子上才开始说话:我成天在这儿也闷得很。今儿见你出去了,我也动了心思,只出去转了一会儿。回来就听伙计说你回来找我,却又急匆匆出门去了。

林殊同眼里qíng意这会儿全都露出来,他伸手把薛娘抱在腿上,看了她一眼,然后用额头蹭着她的脸颊:你就不找我?这么晚回来,不怕我出什么事儿?没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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