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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二姨娘夜里没睡过好觉。丁家少爷长到三岁,她的日子每况愈下,丁大户早没了新鲜劲儿,后面那两个姨娘又比她鲜亮,焦虑之下狠心施法将几个妇人都不能再怀。由于修为浅薄,只能驾驭最低级的鬼,不能直接将丁家少爷害死,只好让小鬼钻进他体内,吸取jīng气,慢慢致死。

后来与小她五岁的丁谦勾搭成jian,自然是要助他。这些年修为有了长进,丁家少爷体内的鬼也愈来愈难缠。若不是薛娘出手,现在早已命归西了。丁谦也名正言顺过继给了丁大户,将家产拿到手,故意让丁大户撞见他与二姨娘苟且,活活气死。

丁陈氏更是可怜,身边只有陪嫁的婆子陪着,死在后院的破屋里。丁谦掌了权,不敢得罪二姨娘,还真让她改名换姓娶了她。面上柔qíng蜜意,暗地私下寻找能降了她的高人。

最后二姨娘修为被废,丁谦给了她一纸休书,病死在街头。

薛娘用过早饭去了丁家少爷房内。他刚用过饭,丫鬟沏茶服侍他漱口。薛娘在外间坐了片刻,就见门帘打开,雕花木chuángchuáng头堆着两个枕头,丁家少爷靠在上面,盖着绣着花纹的缎子被面,露出穿着白色里衣的上半身。

薛娘过去看他,他虚弱的很,两眼十分困倦:公子昨夜休息的可好?

丁家少爷笑笑,突出的颧骨更甚,脸色发暗,声音却像chūn日里和煦的阳光,温暖的恰到好处:多谢恩人,昨夜里还是许多年来睡得第一个安稳觉。只是病了多年,一时缓不过来,乏困得很。

薛娘点头:这是自然,邪物虽然压制住,可身子却是要慢慢养的。我以后每日将它制住,你的身子就能补回来。待会儿便要开始了,还是jīng神些得好。

她唤丫鬟倒杯茶过来。丫鬟用青瓷茶杯倒满,递给丁家少爷,快要接住时手突然一软,茶杯脱手,眼看着茶水要全倒在他手上,薛娘双手护住他的手,茶水溅在她的手背,顿时红了一大片。

丫鬟跪在地上请罪,身子发抖。薛娘神态自若地松开丁家少爷的手,查看自己的手背。

丁家少爷感觉到突如其来的温热离去,有些发愣,丫鬟的哭泣声让他回过神,赶快命她拿药膏来。伸手想查看薛娘的手背,半路手又放下:恩人伤得可重?这丫鬟平日尽心的很,哪儿知今儿是怎么了。快上药别马虎了。

丫鬟打开药膏瓶,一股沁凉的味道扑鼻,仔细将烫伤处涂抹。薛娘眉梢眼角带着疏离,不甚在意地道:你身子弱,被烫了难免生事。喊我薛娘就好。

丁家少爷见她这般,无来由的有些失落。颔首道:今日多谢薛娘,我名为丁浔,表字文渊。称呼我文渊就好。

丫鬟手下一顿,瞄了一眼丁文渊,又赶快低下头仔细上药,心里纳闷少爷平日从不与人主动亲近,今天怎么变了。薛娘看见了没理会,上好药后让丁文渊躺好。

手上的串铃同昨天一样在他上方摇响,丁文渊此刻是清醒的,不同于上次无暇顾及周遭的事。薛娘眉眼天生含着半分笑意,现下神qíng认真又严肃。铃声在耳边响起,恍惚中她离他很近,却给他一种清冷的感觉。

脑子剧烈疼痛,丁文渊双手抱着头,额头一团黑气若隐若现。薛娘纤长的手指握着串铃,在他眼前轻轻一晃,他的心随之一颤。薛娘空着的左手,用手指在他的额头上轻点几下,像是冰凉的雨滴,顿时沁

再不走她真忍不住了。

丁文渊也没再留她,见她出了门,看着自己的手怔愣了一阵,过了会儿吩咐人让厨子明日多做些花样送来,今天送的就不要了。

窗户打开,风过,丁文渊伸手去拿chuáng头柜摆放的书,手突然无力,书掉在地上。他第一次恨极了这副身子,怒气充斥着胸口。

☆、第69章被骗女x顶包男(十)

鱼锦在死之前端了碗解暑汤,以二姨娘的名头去送给丁大户。偏巧那日晌午日头正烈,她以薄纱为衣,衬得娇艳可人。丁大户在书房浑身细汗,十分烦躁地翻着账本。只让她进屋放下汤,走了便是。

鱼锦却原地不动,眉头微皱,贝齿轻咬朱唇,眼神yù语还休。丁大户一看,笑了,唤她把汤端过来。待她走到跟前儿,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即端起碗正要入口,就听凳子上趴着的小哈巴狗叫了一声,冲过来把碗撞倒,舔了舔洒在地上的汤。

那狗尝了几口,顿时舌头长出,焦躁地来回跑,嘴里呜呜乱叫。

丁大户眼里的笑意凝成冰霜。

当着二姨娘的面儿,把鱼锦杖责一百,活活打死。

二姨娘哭断了肠,直呼冤枉。她哪里知道鱼锦吃了豹子胆,竟去使这不入眼的龌龊手段。见丁大户无动于衷,便狠了心拿头撞柱子,还好被小厮拉住了。

丁大户面容松动,当夜留宿。

过后,在外人眼里二姨娘的日子尤为滋润。丁陈氏也是这么想的,一日终于忍不住与丁大户争执起来:儿子还在外面的庄子上,无人伺候照顾。你倒又怜惜起佳人来了。事儿到了梗节上,你犯什么糊涂!丁家就文渊一条血脉,若是没护好他,等你我去了,哪里有脸见爹娘!

一番话说得丁大户愠怒,羞恼地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岂是不知轻重的人。

丁陈氏冷笑一声便不再多说。

丁大户被说得脸色难看,气得直喘粗气。当夜二姨娘又派丫鬟来请,说是身上不痛快,他说就不过去了,让她好好歇着。

谁知丫鬟又来请了第二遍,丁大户犹豫了一番,就跟着过去了。

二姨娘抹了玫瑰香膏,屋内只点着六盏灯,纱幔飘飘,好生有qíng调。她娇笑着去解丁大户的衣扣,却被挡了回来。

丁大户伸手快速把衣衫尽除,衣袍一挥,便躺在了柔软的枕头上。

温香软玉,恩爱欢好。

夜半,二人躺在chuáng上,呼吸均匀绵长。忽见二姨娘睁开眼,悄然坐起来。黑暗中凝视着丁大户,脸上神qíng复杂,最后变成了迷茫。

过了会儿,她拔下头上的银簪。慢慢地凑近丁大户的脖颈,只差一用力,可此时她的手却不听话地哆嗦起来。

越抖越厉害,终于受不住地将簪子移开,背对着丁大户轻轻啜泣。

丁大户这时突然睁开眼,眼神一片清明。枕头下压着的手松了松染了一层汗的匕首,又看了眼仍在哭的二姨娘,再次握紧匕首,闭上了眼睛。

丁陈氏听丫鬟说丁大户又跑到二姨娘房里,当即就摔了杯子。说什么也要过去大闹一番,身边的婆子劝不住,恰好管家经过,听见院里吵闹,连忙将其劝住。

丁陈氏定了心神,红着眼睛命伺候的都退下,她单独坐在椅子上发怔。过了会儿,门有节奏地响了几声,她回过神,轻声道:进来。

进门的是方才已经走了的管家。他弯着腰走到丁陈氏跟前:越是在这个时候,夫人越是要稳住啊。莫要慌了神。

丁陈氏带着哭腔:你只会说些死板话,如今那个没良心的硬要往那个狐媚子房里钻,连自己儿子都不顾。文渊在庄子上都没个身边的人陪着,我想想就难受。

管家叹口气,轻拍着丁陈氏的肩膀:我也心疼文渊,他毕竟是事儿没多大,就是一张老爷以前痴迷过一段时日的画儿,如今又被挂了出来。迟早还得腻。你我都知道,老爷无法生育子嗣,只有文渊一条血脉,哪里能不念着他。

丁陈氏长舒一口气,凄婉地说:我哪儿能不知道这个理,就是寒了心。

说是夫妻,早已是貌合神离。

一夜天明,丁文渊早早搬了板凳坐在薛娘房门前。这几日,薛娘一直避着他,吃饭虽还在一块儿,但除却吃饭外,便再无见面的时候。

他惴惴不安,翻来覆去地想准备好的说辞。

薛娘神色困倦地打开房门,看到丁文渊在门口守着,十分讶异。随后又无视他,往厨房走。不出所料,一大锅热水已经烧好,旁边的水缸也盛满了。

挽了袖子准备倒洗脸水,就见丁文渊抢先拿了洗脸盆舀了热水,又兑上凉水,调好了温度放在洗脸架子上。

薛娘仍是不理他,自顾自的洗漱好,再次准备回房。反正早饭这事儿也用不着她cao心。丁文渊连忙拦住,她平静地看着他,一下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薛娘错身离开,丁文渊懊恼地低着头去厨房做饭。

两碗清粥,两个炒菜,两张烙饼。

自从上次薛娘单独出门后,二人就不再出门吃饭了。丁文渊全靠自己一点点儿的琢磨,从原来能减肥的厨艺,变成了能入口的水平。

薛娘原本是想着减肥,过了一两天就觉得比出去吃省事儿多了,洗完脸就有饭吃。说来奇怪,不管饭做得再怎么糟,她都没见过丁文渊灰头土脸的样子。

吃完饭,丁文渊收拾了碗筷后,又搬着板凳去门前坐着。

系统问:你真不理他了?

薛娘嗑着瓜子:就算我不理他,好感度也已经到了,你cao啥心。

系统说:我qiáng迫症,不到一百看着难受。

薛娘:哦。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不知多少天,只要薛娘一开门,就能看见丁文渊在门口守着。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对他的态度也缓和了些,偶尔与他说上几句话,丁文渊都能乐上半天。

薛娘天天这么跟他僵着也累得慌,光是在屋子里待着就尤为枯燥。民间话本都看了不知多少本。关系缓和了些,她也轻松,白天也出房门走走。

系统看见她这状态都不知道是在跟谁较劲儿。

一日,她正看蚂蚁看得起劲儿,大群蚂蚁在树底下搬家。

丁文渊刚擦gān手从厨房出来,过来凑热闹跟着看。跟她隔着距离,也不说话。薛娘也就没说什么,总不能不让人家看自个儿家的蚂蚁。

他突然说道:我洗了桃子,放在厨房的碗碟里。

薛娘回头看他,他也看她。

她转过头应了一声。在心里默默跟系统说他为什么会这么跟她说话。

系统纳闷:怎么了?挺正常的啊。

正常什么正常,要是平常他早把桃子拿过来了,哪儿还用她自己去拿。

系统突然觉得薛娘脸皮变厚了。

桃子带着水珠放在碗碟里,又大又红,咬一口下去,脆甜脆甜的,顺手多拿了一个给丁文渊。出了厨房,打眼一看,丁文渊正两手撑地,鼓着腮帮子,大口朝蚂蚁群chuī气。

见薛娘出来,连忙慌张地站起来,解释道:我,我帮帮它们,这样快点儿。

系统心道,第一次见到连蚂蚁的醋都吃的人。

傍晚,天yīn沉沉的,一丝凉风都寻不到。薛娘嫌天气闷热,没吃晚饭,洗了两个桃子回房吃。丁文渊把桌椅摆到了院子里,倒了一壶酒,独酌。

这还是他第一次喝酒。味道辛辣刺鼻,心像是被火烧一样。藏在心底的qíng绪,被这一把火烧的热烈。

他盯着薛娘的房门,猛灌了几口,呛得直咳嗽。嘴里开始叫着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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