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司抿了抿唇,瞪着她,像是在责怪她不老实。薛娘张嘴想开口,就看见他从炕上慢悠悠的起来,看了眼外面,厨房的烟筒正冒着气。
算了算时辰,也到时候了。整整衣裳,揉着肚子道:想听我说话,就去厨房。今儿因着你,我都没吃好,这会儿肚子饿得直叫唤。
然后迈着步子走了出去,薛娘被他的态度弄得一愣一愣的,连忙穿了鞋跟着他走。忽又慢下来,磨蹭了会儿,才过去。架子上点着煤油灯,光线昏暗。
卫司正在那儿烧火,柴火gān燥一点就燃起来。拿了烧火棍chui了chui,烧得更旺。炒菜锅还没洗,锅底一层油。他腻歪的不行,一手掂着锅把,让薛娘去舀瓢水过来。
薛娘应了一声,从缸里舀了一瓢倒进过去,卫司拎着锅把涮了涮,往院里一泼。
案板上放着洗好的菜,切好后下锅,旁边儿的灶上炖着rou,应是有几个时辰了。方才薛娘闹别扭没注意,这会儿转过来弯儿。合着早就算好了她能跟着过来。
撇了撇嘴,怎么哪回都是他心眼儿多。
菜做好以后,卫司端到桌子上。这回没烧香。他也不动筷子,看着薛娘一句话不说。她清了清嗓子:我也饿了。
卫司这才跟往常一样,烧好香,让薛娘坐下吃饭。
味道是挺不错,她许久没吃饭,猛不丁吃一顿觉得比以往的还要好吃。过了半天,才想起来方才的事儿,这么一打岔,就过去了?
卫司瞥了她一眼,也没吭声。等都吃完了,他把碗筷洗gān净。折腾的天快亮了,才往屋里。
薛娘打定了主意,今儿要把他的心结给解开。拽住他说话。卫司脸上不耐烦,嫌她嗦。背对着她倒了杯茶,弯了弯嘴角。
他说道:之前我记得有一回,你说你饿得很,让我把碗里最后一块儿rou给你吃,那这些天一粒米都不沾,怎么不听你喊饿。这算不算唬我?
薛娘把他的手放开,撇着嘴瞪了他一眼,作势转身往外走。卫司连忙凑过去,搂住她的腰:你怎么又急了,不是你提的要好好说话么。
薛娘在他背上打了几下,带着怒气:我与你说正事儿,你偏要往别的上面扯,我还在这儿待着做什么。
卫司闭了闭眼睛,搂住薛娘不放,轻声问:好,我告诉你这些日子心里在想什么。
叹了叹气,抿着唇没说出来。
薛娘又打了他一下。
卫司沉声:我问你,即便当初没有陆墨把你绑去宫里,是不是也肯定要走的?
薛娘身子一僵,没有再动作,感觉到卫司温热的体温,心口发烫,咽了咽喉咙,看了眼窗外,天要大亮,先前都是一团漆黑。语气带着丝慌乱:是。
卫司没有再说话。
薛娘僵直着身子,垂眼看着他的后背。屋门关着,把冷风隔在外面,二人却仍然感觉不到暖和。
在漆黑的屋子待久了,看东西也清了许多。卫司的表qing尤为平静,薄唇抿了抿,语气和缓地说道:那你可想过还能回来?
薛娘眼神发怔,听见自己的声音:没想过。
她整个人有些飘忽,分明是踩在地上,却像站在棉花团上面走。心里一阵难受。忽听卫司说道:你怎么不说话了,方才不是还理直气壮的么。
薛娘垂下眼:我没理。
卫司轻轻笑了一声,屋子里静的很,听见他滚了滚喉头,半晌,又问道:那你要是再也见不到我,难受么?
薛娘盯着他:难受。
她跟下了学堂的小娃子一样,大人问什么,她就乖乖地答什么。卫司眯了眯眼睛,见到薛娘这副模样,着实稀罕的很。
又问道:你
他故意拖着长音,没说全。薛娘神qing认真,瞪着眼睛看他。其实卫司听见她说难受,心里就放下了。
之前一想到她能那么利落的将他抛下不管,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薛娘越是对他好,就越难受。
过了会儿,卫司搂着她呼出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闷,语气却轻快了不少:你真想让我死?
不同之前的谈笑,这句话说得尤为认真。
薛娘轻轻抚在他的后背上,没吭声。卫司感受着她冰凉的手,隔着衣裳一阵苏麻,勾着嘴角:那我听你的。
薛娘的手顿了顿,又听他道:但是你得容我些日子。
怎么说的她跟专门要人命的厉鬼似的。卫司听她不吭声,估摸着又想到别处去了,拽了拽衣袖,薛娘垂眼看他。
卫司说道:你活着的时候,我曾说过要给你想要的。之前你不在身边儿,我也没心思去做。如今你回来了,不管以后走不走,我都要把答应过你的事儿给办了。
薛娘明白了他的意思,弯了弯眼睛:你真是闲得很了,多久的事儿还记得这么清楚。
卫司皱着眉瞪她。薛娘唇边带着笑:合着你这几天出去就是去办事儿了?
卫司点头:原先怕你知晓了,笑话我没出息,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又补充道:现在也怕。
他声调软的很,弄得薛娘心里直痒痒,伸手掐了他脸一把,下巴抬了抬,眼里透着笑意:你这话把我想说的都给堵住了。成了,今儿也都说清了,走吧,睡觉去。
卫司皱眉搂住她的腰不动弹。薛娘抿着唇作势要往外走,被他给拦住,有些恼怒:都说清了,还走什么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