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2)

<h1>第23节</h1>

江娘子仿这时才记起正事,拉过阿萁道:“此次来,我是为赔罪来的。”

施老娘笑问:“侄媳这话从何说起?”

江娘子温声一叹:“老伯娘不知,我家养得恶犬,生就狗脾气,形容又恶,过路人乍见尚且要受它惊吓,何况它兴起故意撩拨……”

阿萁垂眸,心里疑惑:江伯娘这是说的阿细还是说的江阿兄,听起来像在说阿细,又像指着江阿兄……阿细可没吓过我。

“你家小娘子打我家院外经过,白受了我家恶犬的吓唬,跌了一跤脏了外袄。”江娘子歉声道,“施伯娘可不要打骂她,实是我家的过错。”

阿叶和陈氏听得心惊,拉了阿萁的手,关心问道:“可有被狗咬着?”

阿萁笑道:“没呢,一根头发丝都不曾伤到,倒是我自己大惊小怪,阿娘阿姊放心,丁点事都没有。”言下默契地将江石这一节掩了过去。

可怜阿细,白白背了偌大的一口黑锅,无奈口不能言,连辩驳都不能。

陈氏阿叶母女后怕,施老娘却坐得稳稳当当的,感叹道:“侄媳有心,特来走这一遭,这农家子息哪个不是野地里长出来,倒跟一把把野草似得,这割也割不完,烧也烧不尽。我家萁娘就是个性野的,不怕被侄媳笑话,她娘亲做得针线,她阿姊也扎得花,只她拿不来针,捻不来线,没个半点的斯文气。”

江娘子顺势笑道:“老伯娘嫌弃,我不知多少喜欢呢。我家中拙夫在外揽活,常常外出;大儿也是山里水里两处走的,也不愿在家;跟前只一个讨人嫌的小儿郎。乍见你家小娘子,她性子与我合衬,生得又秀美,我心里爱极。厚颜问老伯娘讨句话:你家小娘子日里得闲,放她来我家中戏耍。”

施老娘抬起头,看了阿萁一眼,孙女左右还小,自家家中因着猎猪一事,又与江家有了交集往来,亲近往来也是好事一桩,遂笑道:“难得侄媳喜欢爱她,我只当自家孙女儿个个都讨人嫌。这个大的只知闷头绣花,老二啊肚里揣着天大的主意,小的虽还小犹其可厌。”

江娘子掩袖笑道:“伯娘家中热闹,令人艳羡。”她的目光水一样地流过陈氏,了然,道,“弟妹似有了身孕?弟妹若是厌食不喜羹饭,我会几样蜜饯,酸甜可口,不嫌弃的话,只管遣了萁娘来,我教她便是。”

“这可使不得。”施老娘慌忙摇头,“这可都是传家技法,如何能教给我家萁娘,使不得使不得。再说,也没得这般精贵,这几年年景还好,也有蛋、肉到肚,旧年灾荒,娘吃稀汤,儿在肚中吃娘的血肉。”

“老伯娘不必在意,不是什么秘方技法,更传不得家,外头集市上果脯蜜饯千种百样,哪样不比家里的强?只自家种的瓜果,未熟时怎也盼不到嘴里,果熟时又一夜间尽可摘得,吃不尽,价又贱,若是遇得疾风急雨,全被打落枝头烂在泥里。倒不如做成蜜饯,存得久些。”

施老娘咂嘴大赞,道:“侄媳人生得俏,嘴又会说,早知啊我老婆子厚着脸皮也上你家门跟你拉家常说是非。”拿手拍打着阿萁,“萁娘,这是你的机缘,你日后得空常去你伯娘家走动,学些仨瓜俩枣回来,别只管憨玩,可记下没有?”

阿萁雀跃不已,高兴得只差没有跳将起来,小鸡啄米似得连连点头答应。

江娘子见她这般欢喜,跟着笑起来,借口家中要备饭,起身告辞。施老娘拉着阿萁,直把人送到院门外,还高声道:“侄媳改日再来。”

阿萁嘴角的笑意压也压不下去,江娘子回头冲她悄然一笑,仿似她二人做了一国

第34章 少女心事

阿萁心头激荡,临睡掏出小圆笼,将里头的几颗糖杨梅跟阿叶和阿豆分了,那只精巧的篾编小圆笼却妥帖地收在一边。

阿豆头回吃糖杨梅,吃得两眼半眯,她存不住事物,有好吃的一气尽吃了,吃尽后又心痛。

阿叶见妹妹喜欢,就要把自己留着的几颗给阿豆。

阿萁拦道:“阿姊自留着吃,哪有尽让的。”

阿叶笑道:“我是阿姊,本就该看顾你们。”

阿豆生怕两个姊姊吵嘴,只多拿了一颗,吃得味淡了都不肯吐出来,爬在床上含着那颗梅核迷迷糊糊睡着了。

阿萁心头激荡,吹了灯后仍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睁圆眼数着浓夜里屋中模模糊糊的横梁,辗转间床板咯吱作响。阿叶听她床上猫追鼠蹿似得动静,小声道:“萁娘,你怎还不睡?”

阿萁翻身趴在被窝中,摸摸自己嘴角挂着的笑意,觉得自己好似除了笑再不会别的,悄声冲阿叶道:“阿姊,我们睡一处说话。”

恰阿叶白日被陈氏拉去里正家,归家时路上说了好些话,令她心气浮躁,不得安睡。忍着寒意从被窝里钻出来,快手快脚地爬到了阿萁床上,床小被窄,姊妹二人紧紧挨挤在一块。

“萁娘,你今日怎这般高兴?”阿叶问道。

阿萁实是太过欢喜,心里好似揣了一只无意间得的宝盒,明知不可示人,却又急欲向旁人倾诉炫耀。家中诸人,施老娘她不敢说,非但得不到好,反要遭来斥骂;她爹施进幼时饱受念书的摧残,又哪知晓能认字的喜悦;陈氏专于针指相夫教子,念书识字何用;阿豆岁又小,嘴又不牢。唯阿叶可放心告诉。

她贴着阿叶,声似浸蜜,悄悄道:“阿姊,我跟你说,江伯娘家藏着好多书,满满整一书架,她家小郎也就阿豆这么点大,已经会写字念得文章了。伯娘答应,让小郎教我认字呢”

阿叶大惊:“江伯娘家中怎这许多的藏书?”

阿萁在阿叶耳畔道:“阿姊,江伯娘定是个来历不凡的。”

阿叶忙点头,些许向往道:“江伯娘站、坐都不跟我们相同。”

阿萁附和,又道:“江伯娘人生得美,人又亲和,她还许我看书呢。”

阿叶不解妹妹为何这般高兴,问道:“二妹,你又不是男儿郎,识字看书又有什么用呢?”

阿萁想了想,正色答道:“世间能学的,哪有没用的事?再者,读书认字怎会没用,你不知的我不知的,爹、 娘和嬢嬢都不知的,书上定能知晓。你不懂我不懂的,看书后说不定就懂了。”

阿叶仍是不明白,弱声道:“可是萁娘,就算你识了字,家中一册书也没有。”

阿萁将声又压低了几分,道:“等开春,我偷去山溪那布网捕溪坑鱼,偷截下一半,托人换钱买纸笔,再问伯娘借书抄。”三家村后山,远有瀑布垂挂千尺,近有山溪蜿蜒百里,溪中生得指长的小鱼,腌酢咸鲜,炙烤鲜香,实乃就酒佳品。

只这些溪坑鱼专爱藏在石底石缝,不易捕钻,阿萁也不知从哪得的想头,将捕鳝鱼的竹笼编大,笼口再衬上一层网,放好铒,将竹笼埋在溪石夹缝间,一天下来倒能捕得好些小鱼。

因着这一项进益颇丰,施老娘连蚊子肉尚不肯放过,何况卖鱼的钱,自盯牢在眼里。

阿叶听得心惊胆战:“嬢嬢知道了,定要生气打骂。”

阿萁笑求道:“阿姊千万不要说漏了嘴。”、

阿叶左右为难,帮妹妹瞒着对不住施老娘,出卖妹妹又万般不愿,咬着唇问道:“二妹要托谁换钱?”

阿萁不知怎得,就想到了江石,无缘由地相信,他定会帮她。

阿叶听她半晌不答,以为她找不到人搭手才不语沮丧,既松了一口气,又心疼妹妹期盼落空,安慰道:“等明春,说不定萁娘就能找着搭手的人,不过,阿姊觉得换了钱也不要买纸笔,裁些布做件新衣裳。”

阿萁略有失落,转念又想个人有个人的心肠,她喜爱识字念书,阿叶喜欢捻针绣花,何必妄求阿叶知她。一笑置之后,别开话问阿叶:“阿姊,晚饭间你就不大自在,阿娘今日又特地带你去里正家里做针线,好似故意避开,可是阿娘跟你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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