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那副样子，老者轻叹一声：“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苏希，我们还是进去再谈吧。这么多年过去，相信你有很多话要问，而我也有一些话想对你说。”
懵懵懂懂地点点头，苏希随着晴明进了里屋，拐拐又绕绕，不由眼前一亮，六十年能让很多东西变得完全陌生，她最熟悉的地方也就只剩下晴明的居所，因此看到眼前和记忆里毫无二致的陈设自然大感欣慰，忍不住回想起几人一起坐在这门廊前谈天说地的情形。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脱口而出。
“博雅，还有蜜虫都还好么？”
回应她的，依然是那人的笑，那张苍老的面孔却因她的问话像是又老上了几分，直到不好的预感开始爬上心头，终于又听他低喃似的一声轻叹。
“都不在了。”
于是她恍然，转身低头进屋，良久不敢再开口说话。
早该想到的呀，这种时间，源博雅早就不在了，她怎么就傻乎乎问出来了，真是该死啊。
看着眼前人垂着头用以掩饰自己的后悔和懊恼，晴明已经恢复成常态，也不等她说话，开始大致告诉她现在京都的情况。原来苏希走后，鬼族与京都之间的矛盾冲突变得愈演愈烈，终于在前一年里龙神的神子被召唤了过来，利用龙神之力找到了可以帮助她的八个人，这才得以击退鬼族，免去了京都的危机。不过神子因为是从异世而来，并不属于这里，所以完成她的使命之后便回去了。
他的孙子安倍昌浩，是被他作为继承人来培养至今的，十二神将也将会成为其的助力，现在已经娶妻的他早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大阴阳师，完全不用他操任何心了。换句话来说，多年前红莲的重生只是他这个孙子成长时的一部分代价罢了。
最后……
“做什么？”看到老者说着说着突然站起来，苏希不由狐疑，却见对方只是笑笑，走进里侧，再出来时，是抱着一方盒子出现，这物品一亮相连她也跟着站起来，“啊，这个是……”
轻放在案几上，打开盒盖，昔日曾被她弹奏的箜篌依旧光彩如斯，等待着懂它的人珍惜与了解。
“你走之后，博雅就一直惦念着你呐。”提到故去的好友，阴阳师总是挂着笑容的脸上也不免生出几分惆怅，随即又笑看她，“也许真是巧合，今天刚好是博雅的忌日。苏希，到时可愿陪我走一趟？”
※※※※※※
苏希已经预料到晴明会带自己去哪，是的，源博雅的下葬之所。但她没料到的是他领着她去的时候，是太阳都已经沉下山的那一刻。
“晴明，虽然有些失礼。可是我真的要说，你是打算专门替我试胆么？”死死抱住手中的箜篌，苏希的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恐惧还是郁闷，总之十分的不妙。
也是，任谁天黑后站在坟墓旁，哪怕胆子再大心里总会起毛。
眼前的老者并没有说话，只是将带来的祭品一一在坟前摆好，夜色之下苏希看不清上面是什么，但是酒盏磕碰发出的脆响以及接下的斟酒声也让她清楚晴明在干什么。
“我来看你了。”苍老的声音里有些叹惋，带着无限的怀念之意，可更多的是掺杂于其中的寂寞和惆怅。
苏希瞪大眼，晴明不会是打算用阴阳术把博雅的魂魄的招回来吧？所以才选在这个时候来，越想越觉得如此的她就要开口，便像被看穿心思一样立刻得到答案。
“其实白天时我已经来过一次了。苏希一定是觉得我会把博雅叫来吧？”即便看不见晴明的面容，她也知道他一定是笑着的，“万物自有规律，苏希应该知道博雅已经走了二十多年，我也不可能留他二十多年。”
她沉默，以晴明的个性来讲，哪怕失去好友再寂寞，他也不会做出这种事。相反的，还会希冀博雅轮回之后能够过得更好吧。
晴明也不知是陷入到哪个回忆里，也没再说话，一时之间本就安静的墓地更加安静。良久之后，苏希才再次听到他的声音，这一次明显是正常时的晴明的口气。
“博雅生前最好丝竹之声，苏希那日走得匆忙，可把他急坏了。以为你会再次出现，博雅在我这里等了很久，几乎每日都来，可惜……你终于来了，但已经迟了二十年。直到弥留，他仍旧惦念着你的琴音。”
晴明说得平淡，苏希仍旧是倒吸了一口气，没有人能够比她更加了解时间的力量，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在墨华盒里是如何由一个活泼外向的个性渐渐变化为沉静内敛毫无情绪波动的活死人的，如果不是自己上辈子的记忆被再次复苏回顾，哪里还有现在的她，分明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老怪物。居然等她四十年，只为了能再听她弹上一曲，源博雅的执着让她既震憾又感动。
“我，我……”她不知自己该说什么，看着眼前的墓碑完全失了分寸，只觉得眼眶越来越热。
“苏希，可愿在此奏上一曲？”晴明的话一下子点醒了她，抱着箜篌，苏希深吸一口气，就这么与墓碑面对面地坐下，停止颤动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
又是那一曲《阳关三叠》，同样的节奏同样的音调，却和初次见面时体会出完全不同的心境，有些哀意，有些愧疚，又有些悼念。
晴明就这么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少女弹奏，安静地听着曲子，闭上眼睛，似乎又回想起三人在一起谈笑的日子。
他就这么站了一夜，箜篌也跟着响了一夜。
博雅，你可听到了？
※※※※※※
冲动是魔鬼，的确如此。
一时冲动的后果就是，回府以后苏希一觉睡到午后才醒，看到某个老狐狸一脸没事人站在她旁边时，那郁闷劲就更别提了。
凭什么啊，大家都一夜没睡，干嘛他还这么精神！哦，差点忘记了！阴阳师本来就是夜猫子一样的职业，几晚不睡很正常。真是，我跟一个老爷爷计较什么，该死该死。
捶捶脑袋，苏希把里面想的那些有的没的全数抛在脑后，再一看对面的人仍旧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忍不住恶心恶气起来。
“笑得这么阴险，又在想什么了？”
不是她不尊老，实在是在此人手底下吃过几次暗亏吃怕了。不过估计苏希也没把晴明怎么当老人家看，毕竟是年轻时就混在一块的，态度上真要变化难度较大。
“我今天要去皇宫，苏希不想去看看？”
“我？”听到对方扔下这么个重磅消息，苏希不由一愣，随即道，“行么？我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也能去么？”
“苏希怎么会是来历不明的人？”晴明笑，“你可是千里迢迢从大唐赶来探望我安倍晴明的好友。”说罢还意有所指地朝她眨眨眼。
“……”这回换她无语，晴明是打算拿他的名号替她做通行证呐。这个世道，果然有名有权就是方便。
既然晴明拍胸脯说没问题了，苏希更加不会推辞，能一览古时皇宫的模样这种机会可不是常有的，忙不迭在晴明的儿媳的帮助下收拾一番，坐上牛车走了人。
安倍晴明的名头果然好用，守卫一见是安倍府的马车根本没多加盘查就放了行，这让苏希大大地松了口气，不过在看到某个老人家十分欠抽的笑容后，她忍不住别过头去。
为什么哩，为什么晴明越老越是让她觉得拳头痒痒呢？
这种憋气感没维持多久两人就下了马车，不用晴明多话，苏希紧跟其的脚步，一路上没人时就四处张望，有人时就恢复成优雅矜持，这副模样倒是大大地取悦了晴明，让苏希又是一阵火大。
在遇上几个大臣做了几次介绍后，这走走停停的一路总算到了头能不到头么，晴明被天皇召见，苏希被扔给了一旁的女官。不过他还算有良心，替她介绍了一下，请对方领着她四处参观参观，免得她一旁等待的尴尬。
京都皇宫的结构苏希多少是有些印象的，再加上前不久才和光仔一起参观过，现在更是不陌生，所以女官介绍时苏希一小半是听了一大半都在体验比对现代古代的不同了。
“这里是榉桥……”女官的话还没说完，这时又从旁急急走来另一位相同打扮的女子，似乎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导游向她告罪一声便和同伴匆匆离去，苏希更加乐得自在。
这里正是十分著名的榉桥，看着眼前的美景苏希不由低叹，千年前和千年后就是不一样啊，时间果然是很可怕的东西。
回想起晴明临走时看向她的诡异神情，以及没头没脑的一句“会有新发现”，苏希就一头雾水。新发现？哪种？
“哎呀！”正发着呆，冷不防自己被一股力道撞得重心不稳，力道不算大，否则就不是后退几步就能完的事。
“姑娘，对不起，可有伤到？”
这耳熟的声音让原本想发怒的苏希不由一愣，抬头一看，有着一头紫色长发身着青色狩衣的年轻男子一脸歉意地望着她。
上一次找你不着，搞半天你才出现。
原来只有你不见了，我才能在这里找到你么？
藤原佐为，你似乎还是那么爱耍小别扭啊。
第七十九章、相处
眼前的男子是记忆里的那副模样，那张赏心悦目的脸孔在发觉她没有如预想的那样向他发火时，不由露出疑惑的神情。
看到佐为还是这么一副傻乎乎的样子，苏希忍不住低低笑出声。
有种，失而复得的错觉呢。
“姑娘？”藤原佐为被对面人的反应弄得摸不着头脑。
眼前的女子很漂亮，肤白唇粉，一双眼睛漆黑明亮，正笑看着自己。触及那双黑眸佐为的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总觉得此人给他一种奇异的玄妙感。
“阁下好生冒失，无端端撞了人，随随便便道句歉就想走了么？”再一眨眼，方才还在笑的人已经板起面孔，脸上微有恼意，他一惊，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些逾矩了，连忙垂下头来，道了声失礼。
以前看他和光仔的互动，总留给苏希一种佐为很好欺负的印象，其实他也确实挺好欺负的。看这愣小子被自己三糊两诈就给镇住的模样，苏希的表情差点又崩坏。
“这样吧，看你一副很急的样子我也不为难你，告诉我你是谁，是做什么的，我就先原谅你好了。”又是一番装腔作势，苏希算是摆足车马，藤原佐为本就是因为有急事才如此埋头赶路，自然老老实实把自己名字职业工作地点样样报出，得到对方爽快地放行之后，更是一刻不停的立刻走人。
苏希倒是一点也不在乎，大大方方地放人走，普天下能让藤原佐为心急的东西，唯有“棋”之一字，没必要再多问什么。她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能“认识”他的借口而已。
这“目标人物”一出现，苏希观看千年前的皇宫景致也没什么兴趣了。回想起老狐狸晴明临走时那句神秘兮兮的话，再联系佐为的出现，苏希不由哑然，难怪晴明知道了自己的底细，她要找的人迟了几十年冒出来，没把她当成外星人还能如往常一样对待自己也真难为他了。
如此想着，苏希开始顺着来时的原路慢慢往回走，接近目的地时老者就像精心计算过一般刚巧从大殿里出来，一见自己就朝她笑：“看来苏希已经遇上了。”
“您老人家料事如神，小女子不服不行呐。”硬压着笑意，不想在外人面前留下坏印象的苏希继续表现着她假仙的一面，当初进墨华盒之前初衷不过就是养气质，学成之后出来还没有回想起生前的苏希可是连神仙俱乐部的人看了都会点头的顶极淑女，所以苏希要装样子，基本上就是往那里一站弯起唇角笑一笑，各类赞美的词汇就会自动砸在她身上，连动都不要动一下的那种。
“要回去了？”晴明倒是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不过嘴上还是调侃着，“还以为你乍一见他，惊喜过度下会缠着他不放。”
他的这番话让苏希忍了忍，最终还是偷偷送去一对卫生眼：“你以为我是新世纪的花痴啊，还缠着不放咧……是不是还指望我远远看到一个美男子走来，就要想我们的孩子去哪里念书？晴明，你消遣人的水准大跌哦。”
“唉，人老了，实在不清楚你们小姑娘的心思啊……”老者直接仰头低叹，苏希低着头咬着下唇，硬生生压下想伸手掐人的欲望。
两人边走边聊，明明是一老一少的组合，但走路时的步伐频率，只要有点眼色的人就能看出，是十分诡异地相似。
“苏希可否走得快一些？”晴明察觉出了不妥，他是不在乎，可是苏希以后恐怕会常来皇宫，不必要的麻烦自然越少越好。
“啊？哦，不好意思。”旁边的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回神之后立刻讪笑着改变步伐，“聊天聊出神了，嘿嘿嘿……”
这回老者倒是没拿这说事，却是将目光移向了前方，嘴里挪揄着：“这回可被苏希说中喽，瞧，前面来了不止一位美男子呢。”
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某苏闪电般地伸手，结结实实地给了对方的后背一巴掌。
※※※※※※
苏希到底是没敢下多大的重手，毕竟晴明的年纪不比以前，但也足够某个以戏弄她为乐的阴阳师吃点苦头了。
“六十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让人牙痒痒！”咬牙切齿地低语一番，再抬头时少女依然是一副婉约可人的模样。
果然如晴明所说，前方出现了两名年轻男子，样貌不俗。苏希二人发现了他们，自然他们也瞧见了这一老一少，并且是加快了步子向他们这里走来。
走在左边的男子有着一头海澡般的绿色卷发，没有束冠，一头长发散在背后，眉宇间透着一股子的阳刚之气，那一身宽大的直衣更是将此人的外形衬得高大，不过不知为何，苏希就是有些看不惯他望向自己时流露的神情，觉得自己像是被某花花大少突然遇上的美女一样，虽然感觉这情形也差不多，却也让她决定讨厌他。
他右手边的男子，应该说是少年比较合适，比起身旁高大的同伴无疑是纤细了许多，和佐为一样的紫色头发下面有一张称得上是漂亮的脸孔，温顺的眉眼配合那身出家人的打扮让人看着很舒服。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二人面前。
“晴明大人。”给予苏希轻浮印象的男子上前一步就向老者恭敬地行了一礼，他的同伴也紧随其后向晴明打了招呼，“自从京都因为神子的关系重新获得四神庇佑后，就难得看到您出门一趟了，前些日子我还向泰明打听您的情况，如今看来是友雅白担心了。”男子弯起的唇角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他斯文有礼，近看更让苏希觉得此人是个风流种。
“原来是永泉殿下和橘少将，别来无恙啊。”看晴明乐呵呵回应的样子，不是老熟人也一定关系不浅，“多谢少将的关心，到了老朽这把岁数多活上一天那都是偷来的，哪还有不满之理？”
虽说只是应对之辞，晴明言者无心，可苏希听到这番话时，心里隐隐有些不高兴。
老者言罢，又将头转向她这边，伸手示意紫发少年介绍道：“苏希，这位是法亲王，永泉殿下，”接着又介绍另一位，“这位是左近卫府的橘友雅橘少将。”随后又向那二人以对昌浩他们的那番说辞解释了苏希的身份，三人相互寒暄算是见过。
自大唐而来，还是晴明大人的好友？橘友雅和永泉闻言后脸上皆露出讶色，有些想象不出这样一个不出十八岁的小姑娘竟有能力成为一代大阴阳师的好友，据他们说知，除了晴明大人年轻时结交现已故去二十多年的源博雅大人，还真没有谁能被本人郑而重之地与人介绍是其好友。而且对方还是一名唐邦友人，更加不可思议了。
不过不管苏希的来历和身份到底如何，只要不傻的都能看出来晴明对这姑娘的重视，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权威可不是随随便便让人质疑的。苏希也不傻，开始还有些纳闷起初还要自己低调的晴明为什么这么郑重地向这二人解释，回味了一下几人的对话立刻反应过来，经历过现世与梦境里的几番波折，她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在黑教团的历练更是让她有了一定的交际手腕和揣摩心思。
橘友雅有提到神子，而就在不久前晴明就说过神子来自异世界，从某中意义上来说，她和这位神子的来历是一样的。能让晴明愿意透露这些信息的，想来这二人与那位神子的交情一定匪浅，指不就是晴明口中的八叶，那么对自己的来历他们就不会觉得排斥，这是其一；至于另一原因……望着眼前二人不凡的谈吐和举止，苏希心里有些复杂，晴明有心介绍，是因为他认为，他们会对她有很大的帮助。
想想也是，自己以后为了见佐为肯定还会在这皇宫里出现，而晴明不可能如此频繁地随自己外出走动，就如他所说，他已经老了，就算她给他号过脉查过他身体健康，但也经不起这般折腾，找别人帮忙是再肯定不过的事。而眼前的二人，无疑是十分合适的人选，最关键的是，是他们主动送上门来的。
思及此，不由哑然失笑。想通一层，苏希便也收起对橘友雅的成见，至少以后进出宫真要靠此人帮忙。永泉殿下虽然贵为现任天皇的弟弟，但已经是出家人，怎么也不可能成天带着女孩子走来走去不是。呃，照这么个推算，她还应该感谢这个人轻浮放荡的样子，以后还能打着他泡妞的幌子四处逛。
摇摇头，知道自己越想越偏，苏希很自觉地关了思维，回头看向晴明，不由一叹：“这一次，让你费心了。”
老者闻言一笑，倒也是不避讳：“还真没见你没让我费心过的时候。”
苏希的额头冒出十字青筋，伸手给了对方肩膀一下子：“我才没有这么废！不要在别人面前乱诽谤我呀！”
“唉哟哟，你轻点，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敲打。”
面前一老一少毫无隔阂的互动又是让橘永二人一番惊讶，心道原以为只是晴明大人的托词，想不到真的是关系匪浅，莫不是真的结交已久了吧？再看苏希一脸十六岁花季少女的秀丽模样，两个人不由自主地怀疑，其实她的实际年龄和老者相差无几，他们看到的这张脸孔其实是假的。
想到这里，这位少将大人和亲王殿下看向苏希的目光就不一样了，虽然十分好奇，但少了几分轻浮，多了几分敬重，当然，也怪异了许多。他们那副样子也亏得苏希没去多想，否则猜到这一层面不知又会是什么反应，晴明倒是看出些端倪，可他自然也不会多嘴，只是偶尔背过身偷着乐。
就这样，四个人算是结识了，这二人还十分热情地要送他们出宫。
“晴明大人这次进宫，是为了什么呢？”
“也没什么，天皇召见，只是为了昨夜墓园里响了一夜的乐声的事……”
某人说得轻描淡写，闻言者却有二人为之一征，不同的是一个有些焦急，另一个则面色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