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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垂落的黑纱飘动,带起了悬角上的铃铛,铃铛在晃动,但没发出一点声音,稚颜勉强坐好,就见黑纱之外,不管是谁都捂住了耳朵。

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声音啊。

她正纳闷,容玉掀开黑纱跨了上来,今日前往沈国,他又换了衣裳,他衣裳可真多啊,冥宫是不是专门有好几个宫殿用来存放他的首饰和衣裳?

他今日穿得也很应景,白衣黑袍外套了黑色轻纱长袍,与轿子悬挂的轻纱十分合衬。

稚颜只看了一眼就转开了眼,不禁想到自己这一身还是人家施舍的,就有点嫉妒。

什么时候才能穿一件属于自己的衣服?

穿书真难,真的,不但要被欺负,被嫌弃,被死亡威胁,连衣服都没得穿,再也没有比她可怜的穿书人了吧。

稚颜使劲往角落挪,努力无视存在感极其强大的容玉,他一上来就斜倚到了主座上,拉开手臂单手撑头开始看她。

稚颜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待在角落,低着头把脸埋在膝盖上,他看就看,又不会把人看死,她才不介意……

不介意才怪!

这眼神如有实质,都快把她烧着了。

而且好饿啊,刚才不应该那么果断跑掉的,再生气也不能饿着肚子,该把食盒接过来的。

现在她的悲惨还要加上最重要的一条——连饭都没得吃。

太可怜了。

真的太可怜了。

稚颜自己都心疼自己,越想越难过,在容玉示意出发的时候,别人都乘风而起,而她在坚强维持平衡的同时,悄悄地抹眼泪。

心疼地抱住可怜的自己。

容玉斜倚主座,非常想关掉自己的五感,不为别的,只因小公主抽鼻子的声音他听得实在过于清楚,烦不胜烦。

怎么就那么多眼泪,之前哭了那么久,休息了一晚上就有力气继续哭了?

为什么一定要哭?哭能解决问题吗?如果可以的话,他早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什么瓶颈跨不过去,对着祖师爷的画像哭上一场就好了。

坐正身子,容玉板着脸盯着稚颜,稚颜抹去脸颊上的泪痕,用的力气有些大,似乎也讨厌自己这般不争气老是哭。

肚子又开始叫了,胃抽痛得难受,她脸色渐渐发白,手揪着衣摆强撑。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一声叹息,稚颜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已坐了一个人。

“吃。”

修长苍白毫无血色的手递来一块糕点,糕点做得精致漂亮,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稚颜看着那握着糕点的手上青蓝色的血管,惊讶抬头,正对上容玉微蹙眉头很不耐烦的样子。

“这是命令。”容玉冷了声调,“你若敢拒绝,本君立刻将你从轿子里丢下去。”

稚颜心一跳,下意识望向边缘处,风吹起黑纱的一角,她看见了如今的处境。

轿子飞在天上,很高很高,山河湖海都在这高度下变得很渺小。

就跟以前做飞机差不多,速度也丝毫不比飞机慢,要不是这轿子神奇,这么快的速度轻纱都没怎么大幅度飘动,她也不会现在才反应过来。

立马接住了大魔头递来的糕点,稚颜低头看了一会,微微启唇,轻轻咬了一口。

其实她知道,他是看她快要饿死了才给她吃的。

说的那些威胁的话,也只是给她的台阶下罢了。

没想到啊,书里那么难搞的大反派,竟然也会做这样的事。

可就算这样……也不能轻易原谅他。

不能和他说话,坚决不能说。

稚颜低着头啃糕点,吃得斯文但也奇妙得非常迅速,一块儿很快就吃完了。

容玉变戏法似的又给了她一块,她看看他,他摆出吓人阴沉神色,她立马接过去继续吃。

她脸上还挂着泪珠没擦干,吃东西的样子像小猫,很秀气,红红的眼睛不敢多看他,就盯着食物,好像担心他会随时把食物收走一样。

真可怜。

啧。

像他少时在太白剑宗养过的一只小白猫,不过数月大的年纪,他难得发了闲心收留,却没多久就被他养死了。

从那以后容玉就什么都不养了,因为他认识到自己是个养什么什么都活不长的人。

就说眼前这小公主,要是今日真的由着她的性子不管,可能也要死了吧。

差点被他养死了呢。

容玉手指微动,人坐在她身边的软榻上缓缓探过手去,为蹲在软榻边角落里的小公主擦拭泪痕。

他的动作很轻,就像少时摸小猫的头一样,触手时虽然没有小猫绒绒的毛发,但小公主的脸颊也是很柔软的。

她咀嚼的时候,两颊边还有可爱的酒窝。

容玉瞧见,手指用了点力气,点在她的酒窝上。

稚颜顷刻卡住。

她需要理一理。

她本来在好好吃东西,胃部得到填充心情精神都好了很多,但吃着吃着,大魔头忽然摸了她的脸。

他的手指很凉,擦拭着她脸颊泪痕的动作很轻,温柔得简直不像是他那种魔头会做出来的。

稚颜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嘴角满是残渣地看向他,只见容玉面色恢复温润,日光透过黑纱变得很稀薄,忽明忽暗地打在他俊美的侧脸上,到底是修了鬼道的人,脸色比常人白皙许多,修长的眸子垂着看人时,长睫在眼下留在浓密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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