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屏幕上,黑白球来回滚动。王美丽嘴巴寂寞,有一搭没一搭地明知故问,没话找话,“喜欢哪个球队。”
“阿森纳。”气流游走唇齿,未及喉腔,像在念一个情人的名字。
“喜欢他们什么?”
“不知道。”
“我猜猜?”
他笑了,“你猜。”
“喜欢他们莫名其妙输掉比赛,喜欢他们领先英超,然后崩盘?”
金郁冷嗤,“哦……”
王美丽看不见他表情,背书一样念诵:“阿森纳的失败象征你们球迷心中的理想主义。我们亚洲人把失落的强者视作即将雄起的英雄,永远在等峰回路转的高/潮——等一个喜剧结尾。但你知道吗,外国的编剧很坏的,他们不按套路……”
他强调,“这是球赛,没有编剧。”
“好,我瞎说的。”她翻白眼投降。男人的痛脚真好戳。
金郁闷了下,“那你再说说。”好话歹话总归是话,话题还与足球相关,金郁倒想知道她这个门外汉肚子里酝着哪年的陈酿。
王美丽反手挠挠他下巴,抛媚眼儿,“你以为我懂什么,这不过是我脑子里的二手情话罢了。”
“什么叫二手情话?”
“就是夜里,蜷着,搂着,”她冲他耳朵吹了口气,反身稳稳攀牢,“被迫听多了这样的话,日子久了,就会复述了。”
“都……”金郁望进她眼睛,两星幽亮闪烁,是手机屏反射的那颗足球,移来动去,撞得他眨了好几下眼来聚焦。他咽喉鲠了鲠,“还有些什么这样的话?”
“还有很多,各式各样角度的。”
“比如呢?”
他非要听个究竟,两眼楚楚滴水似的,明明没动,却像一只雪白大只的卷毛狗,在怀里使劲儿打滚,来回地拱。
她说,“就……阿森纳是中国最受欢迎的俱乐部,为什么老输却可以成为粉丝赢家?分析些中国球迷的loser心态。”
“这是喜欢阿森纳还是讨厌阿森纳的人说的?”
“是个……热刺球迷说的。”
王美丽纯粹胡扯,她根本不记得那人支持的俱乐部,甚至一时间想不起来还有别的什么俱乐部,信口胡诌了眼下正跑跳的热刺。
她哪知道阿森纳劲敌真是热刺。
金郁牙关紧咬,一动不动盯着她的眼睛看球赛,挑衅继续问,还有什么话?
“生气了?”
“我气什么?”他挑眉,想装宽胸怀的男人,却不知自己的鼻翼翕张成啥样了。
“气人家说阿森纳坏话。”
“哦……这啊……切……”他以为她说别的,“没眼光。热刺没有控场的大脑,脚下全是空当儿,你那……个……估计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斯巴达。”
他字缝中的卡顿,像被对手截了球,猛地一刹,忽地一挫,王美丽便按照自己的意思给填上了空。
她没憋住,笑得一颤一颤。小男孩生气怎么又好笑又好看。
这下轮到他问她笑什么,她不说,被他捉去亲嘴巴。
臭小子,学真快。
深吻被解说员一句高亢的“打门”打搅,他舌头一缩,被王美丽逮去,“球还是我?”
吻很识相地继续,金郁咕哝,“反正没进。”
他灵通,乍一吻没花头,举一反三能力倒是强。
她喜欢逗他,看他急,嘴上说着喜欢足球是为什么呢,篮球才有意思,一个劲的灌篮蹦高,动作撞击大,荷尔蒙好强,足球一场90分钟来来去去可能一个球都进不了,都不知道在干嘛。
“你不懂,不是进球才有意思的。”金郁欲要分析,被她拦住。王美丽才不是要听足球哪里有意思,她只是要开黄/腔——
“你们男人是不是就想听解说员疯狂喊s了s了?”
“为什么要听解说员喊?”
“那?”
“我们自己会喊……”
金郁抵住她上扬的嘴角,告诉她,在国际资本冲击下,足球世界愈发复杂,阿森纳是个特殊的俱乐部。它是他的神。
她身上挣扎不得,嘴上开始抗争,“我不想听。”
“那别人的话灌进了脑子,我的也得进去。”他难得强硬,眼神坚定地盯着她,“记住!”
“记住什么?”她偏头迷茫。
“……”金郁舔舔嘴唇,看着她上了层釉光的双眼,“记得……”
“嗯?”她诱惑。
下一秒,金郁盯着她的眼睛像s了一样激动,草了一声,“进了!”
暧昧定格。
王美丽万万没想到他会在她的眼睛里看球,当即被子一掀就要跳脚。金郁边笑边拦住她扭动的身体,“对不起对不起,没忍住。”
“你知道你为什么交不到女朋友吗!”还说什么女朋友不好找。
“谁说不好找的。”他捧住她的脸,一吻到底。
吻水灵灵的,他倒是知道这招管用。
王美丽接惯了猫招数的男人,迎面一只卷毛狗,撞得她一圈金星。她想问,好找?好找你找到了吗?又怕他说找到了,于是另辟蹊径,“我们赌这场阿森纳输。”
“现在已经二比一领先了!”
“那更要赌了。”
“行,赌什么?”金郁来了劲。
王美丽一指推开他的肩,保持距离,“就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