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想问她冷吗,发丝上都是雪,出口只是:“嗯?冷?”
冷不冷你看不出来吗?这条街上的人,谁能违心说一声暖和?王美丽呼出长长一口白汽,“酒吧老板不懂酒?”
“这个酒吧我才接手,确实什么都不懂。”
一阵撒泼似的冷风呼啸不止。隋唐往她跟前一步,雪粒子狠狠地砸在风衣。哔哩啪啦,风雪堵住对话。
王美丽缩着脖子,差点被冻得大脑当机。温室捎来的暖和劲儿在这十分钟里凉了个透。
她听见隋唐问,巴黎没那么冷吧。口中的热气湿湿暖暖地划过她的唇珠。
她想回他,很长时间她都在乡下,不是一直都在巴黎。但嘴巴粘住了,牙齿也拒绝见风,死死抿住,什么话也没说得出口。
雪粒子砸脸太疼了,王美丽身强力壮,也没能站稳。她被吹进他怀里,撞到铜墙铁壁,被反弹倒退两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与弱不禁风搭边,而她最近明明吃胖了五六斤。
她摇晃着脚步拿过他手里的红酒,“知道了,我查了告诉你。”
“好。”
他没动,劲风渐渐止了。
她冻死了,完全没有男女心思,“好了,我要上去了。”
隋唐点头,“好。”
王美丽说完拜拜反身公寓大厅跑。
感应门迟钝成两扇冷酷玻璃,她抬起僵腿踹踹,一扭头,隋唐抄着兜靠近。
这该死的门应该是个雌性,见帅哥就开了。
“你跟着我干嘛?”
按下上楼键,箭头垂直下坠。
“你离太近了,”他提醒她感应门的感应区在一步外,而不是零距离,“我送你上去。”
王美丽惊讶:“你不会就住这里吧。所以上次来这么快。”
隋唐被她逗笑,难得撇起嘴角,“怎么可能。”
不是吗?
电梯下落到17楼,王美丽问他,“那你就干送我上去?”有这个必要吗?都到门口了。
隋唐缓了口气,与白银镜面中的王美丽对视:“可以湿送吗?”
不得不说,这家伙带目的性时,说的话都很有意思。
这个时候不蹬鼻子上脸就是不是王美丽了。她心胸狭窄,于是,“可我今晚……不是很方便。”
“那行。”
红色led数字跌至10层,隋唐毫不犹豫地走了。
手还在兜里,人已经两步迈进风雪,甚至都没给王美丽捕捉他表情的时机。
她被这急速倒退的剧情吓到,来不及矜持,便“喂”出了声。
隋唐顿住脚,没回头,“怎么?”
她扬起嘴角:“生气了?”
话音未落,隋唐消失在赛博朋克的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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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厅灌入冷风,雪粒融在眉心,发丝上的白点子遇热融化,湿哒哒的。
这让银面镜子中的女人看起来非常可怜。
下一秒,王美丽就像追踪热力的导弹,追随渣男,冲进地狱。
再长的腿也较不过她的疯跑。
王美丽和隋唐前后脚上车,她噙着凶光,煞气开口:“你这个人是不是不会好好说话,你说没生气会死吗?有商有量下次不难,你这样怎么做生意。”她拔了软木塞,瞪着他大口灌酒,太冷了,暖暖身子。
隋唐眼睁睁看着王美丽把他没舍得喝完的那点红酒喝了个底朝天。“你要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呀。
王美丽可真稀罕他这劲儿,冰冷冷不理人,关键时刻还知道杀个回马枪。
“看你今晚想睡我,我决定赐你这个机会。”酒精像只手,拽着她的头后仰。
安全带系到一半的隋唐停住,熄火干脆果断。
他喜欢效率,王美丽果然是个效率拍档。如果稳定性高一些,就更好了。
她两指捏住他的下巴,脚下一踮,大着胆子凑上,她想亲他,被他偏开了。她讽刺地翘起唇角,很好。
隋唐坐直身体,试探问:“那我们下车?”
“我要在车上!”她开始暴躁。
“不行。”
他不喜欢在车上。
王美丽晃脑袋,强调自己在车上很厉害的。
这只死鸭子嘴特别硬,又不让亲,又不说她喜欢的话。男人的功能性为零。
隋唐直言:“我不喜欢床以外的地方。”
王美丽被驳面子,有样学样复制闪退技能。
没料开门下车,刚溜一丝小缝,她就清醒了。好冷啊。这么冷的天有个人抱着睡就好了。
脑袋后那道让她不知轻重的劲道松了松。
她合上门,“那就去你家。我不想在我的狗窝。”她收拾到十分之一,现在地板上还敞着前任给她画的衤果画呢。
隋唐拉过她的手,终于拾起男人为了性而伪装的温柔本能,“我不介意。”见她口气坚决,“去酒店。”
“不!”那只手又来了……王美丽知道要想爽,男人女人都要适度装傻,可那该死的酒精,叫人上头。
她比出两根手指,“给你两个选择,车上或者你家。”
安静。
隋唐的眼睛融进黑暗,与黑夜死在一道。
看不出是生气还是冷战,或者说是对她冒犯性进攻的不悦回应。
王美丽心头惴惴拿不准,于雌雄角力中失焦。
没扛过几秒对视,她兴奋赴性的心情跟着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