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机舱,胜似中悬浮屠。
天不应,地不灵。
唯有病患和他的医生。
天旋地转的骤变里,姜泠的每一丝神经都记起了南洋。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成天不要命地活着,不是今天骨折就是明天中枪。
屿邸没有别的医生,他的生死皆由她定。
现在亦是。
裴枢的反应很迅速,在倒计时截止前成功连接导线关掉炸弹,可是电流也因此荷载,短路产生的能量瞬间炸断了他的金属义肢。
义肢虽非血肉之躯,但是也连着他的神经。
他是能感觉到疼的。
生生被炸断手,怎么可能不疼。
姜泠当机立断确认他的生命体征,碍于机上医疗设施匮乏,她只能保证他能撑两个小时。
柏桑听到动静赶来,看到后舱这副凶险余生的样子,也吓了个激灵。
断裂的义肢,焦黑的金属残骸。
还有男人上肢断臂的灼伤裂口。
断骨的剧痛令他涔涔落汗,忍着说不出话。
在创伤面前,所向披靡的裴家家主也只是凡胎肉体。
“他这样会金属中毒的。”
姜泠强忍冷静,开始分析病情。
“回屿邸,屿邸有做义肢的团队,”柏桑迅速提出解决办法,“绕过航空管制区大概需要四个小时。”
“来不及。”美人医生果断摇头。
“那怎么办?”
柏桑表情扭曲地想办法,连称呼也顾不上。
“他现在四肢不全的,贸然降落又要戮战!妈的,要得接上义肢,起码用一个军火库那么大的实验室……”
一个军火库那么大的实验室……
姜泠正在给裴枢紧急止血清创,看他快要休克的样子,死灰般的瞳眸里忽然闪过光亮。
“柏桑,你相信我的话,就让我带他去个地方。”
如果说,曾经的她救了他三百六十五次,那今天,就是第三百六十六次。
城中,大学校园的医学部。
保安大爷暖洋洋地晒着秋光,一睁眼皮,忽然看到一个美女扶着另一个虚弱的高大男人过来登记。
那男人一看就很虚,还鬼鬼祟祟的,身上罩着件黑色长袍。
“你们是干啥子的!”保安盘问。
“我是九栋实验室的研究员,”美女清冷果断地表明身份,又替身侧的男人开口,“他是我的实验对象。”
在医学部,谁不知道九栋实验室是最高规格的研究基地。
保安恍然大悟:原来这男人是小白鼠啊。
然后挥挥手,就放二人进去了。
姜泠一个人扶不动裴枢,还要时刻谨防他伤口的血滴在路上,艰难撑过一段路,总算和翻墙进来的柏桑汇合。
幸亏在这一片都是医学部的研究区,人烟稀少,不会被发现。
“快,跟我走。”
姜泠急匆匆地跑在前头。
实验室的楼层背光,自带阴森森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