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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兔眼迷离 第104节(1 / 2)

<h1>雄兔眼迷离 第104节</h1>

她看的仔细,但拓跋铣并未注意到薛凌。他的目光自然是不离能坐着的几个老臣,无暇在管后面站着的是些什么人。看着人都到齐了,便举起酒碗号召众人齐饮,然后喊了些什么,一挥手。这打鬃节就算正式开始了,各族参与的好男儿全部牵着自己的战马站到场地中间,然后领头人一甩鞭子,一群人便绝尘而去。

剩下的人就纯属来吃喝,图个乐的了。老人们坐那和拓跋铣说笑,尔朱硕问薛凌要不要找个人多的地方玩,这里都是些官方的表演比赛啥的,不参与没意思。薛凌为着拓跋铣而来,自然不可能离开,便道自己没见过。想留在这看看。

尔朱硕为难了一阵,他原是不乐意在这等着的。节日来的人多,各家的帐子里才好玩,但又不太放心把薛凌一个人留在这,犹豫再三还是没走。

薛凌随意的很,站了一阵,觉得累。干脆坐地上看场子中间万花筒一样的换人,一会跳舞一会杂耍的,倒像京中除夕街上跳大神。这一想就有点好笑,到底是蛮夷,大梁皇宫里,肯定不会出现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看了好大一会,突然来了一群侍卫。尔朱硕扯着薛凌往后退,道:“是要赛马了,得清清场子。”

薛凌拎着壶站起来,看着一堆人在那忙忙碌碌,然后插了些旗子为信号,勉强收拾出五六条马道。出来好几个侍女端着托盘放到拓跋铣面前的桌子上。上头盖着布匹,她也不知道干嘛用的。直到四五个人骑着马站到跑道上,拓跋铣伸手揭开一个托盘,将东西拿起来展示给众人。薛凌才知,那应该是个彩头,谁要是赢了,就能拿到。

这个比赛就是自愿参与了,并且危险性不怎么大,能比好几轮,每轮的彩头都不一样,尔朱硕也跃跃欲试,还对薛凌道:“可惜你是个汉人,不然也能上去试试,我觉得你骑术比起上头那个差不了多少”。他指着已经准备要跑的几个人中的一个。说是这一代很厉害的,连续今年都拿了最多的彩头,要不是长辈觉得太小不安全,估计都能去套野马了。

薛凌反正也不认识谁是谁,她更可惜的是没把吉祥带过来,好歹能问问拓跋铣在上头都叽里呱啦说了啥,全是鲜卑语,一个字都听不懂,但是又不好玩尔朱硕。这会听他呆会也想上场,才回过神来道:“那你拿过多少彩头。”

尔朱硕颇不好意思,鲜卑人人都会骑马,所以除了马匹好,骑术好,总还是要那么一点运气才能赢的,他也没拿过几次。只是薛凌问起,还是少不得自夸道:“每年都是有的。”

薛凌笑了一下,再没说话,装作自个很有兴趣,看着场上轮番的跑马。每逢有人胜出,坐着的几个老一辈也是笑声一片。直到彩头都给的差不多了,才有人来叫尔朱硕。他对薛凌交代了一句“不要乱走,等我比完回来找你”就跟着去了。

尔朱骞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这会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身边虽有几个在帐子里说过话的,但到底不如和尔朱硕那么熟。薛凌捏了捏手腕,从荷包里摸出一美小小的金弹子,这东西原是为了讨好人准备的。这会到正好用上,虽然还是有点大,但是正午阳光烈,估摸着反光强也没几个人能瞧见。落入草皮更是找不着了。

薛凌往前走了几步,跟坐着的人离的很近。看场中间的跑道也就更清楚了些……等尔朱硕牵着马出来,站的是和她隔着两个跑道的位置。估算了一下,也就是中间会隔着两个骑马的人。那就只能祈祷呆会跑回来时,几个人距离相隔远点,不至于挡住自己。

仍是彩旗一挥,几匹马瞬间奔出老远。跑道没有太长,不一会就隐约见有人开始往回跑。薛凌那手遮额头上,挡了一下阳光,眯缝着眼看过去,好像是尔朱硕跑在最前头,但剩下几人落的也不远。当即手上已经开始蓄力专心看着尔朱硕一个人。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到场子中间的终点了,尔朱硕已经开始收缰,薛凌那个金弹子飞了出去,打的马前腿膝盖弯。她熟知战马身体,多好的马此处被猛击一下,也要瞬间屈膝。不等尔朱硕栽下来,已经跃起,直接踩在前头人桌子上,将那一碟瓜果都险些踢到了某位王爷脸上。借着力道连跨过两骑,扯住了尔朱硕,提起跳到一边,那匹马才跪到地上。

尔朱硕喊了一声“薛凌”,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他已经感觉到了马不对,若不是薛凌来提这一下,少不得反应不及要栽下来,那就丢了大脸了。

马并没伤到,只是神经性反射,跪下去后又慢慢站起来在那呼气。按谁先到达的话,裁判那会都准备好药宣布尔朱硕获胜了,没想到来这一出。而且,拉他的小子,是个汉人。估摸着好多人没注意到,这场子上竟然有汉人。

尔朱硕用鲜卑语说了几句什么,裁判为难的看着上头拓跋铣。而拓跋铣这会目光全在薛凌身上,他没看到那枚金弹子,甚至都没关注谁赢。真正有本事的都去了野马群处,这就是图一热闹。但薛凌踩桌子那一刻他就看到了。

拓跋铣不仅习汉人文化,武艺也学了不少。一见薛凌动作就知她身手不差,来了这场子这么久居然没留意到。也不知道是干什么来的。先用鲜卑语问了尔朱硕几句,才站起来,走的离薛凌近些,道:“你是汉人里跑商的?”

薛凌对上目光,施了一记鲜卑礼道:“是的。”

“都卖些什么?”

“什么都卖,但这次来的货物都已经卖光了。正是因为这个结识了尔朱小王爷,他带我来开开眼界”。薛凌看了看身边尔朱硕道。

拓跋铣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你身手倒是好”。又看向旁边尔朱硕问:“你都买了些什么。”

尔朱硕摸了摸手上剑,又对薛凌道:“壶呢?”

薛凌看了他一眼,冲着拓跋铣一抱拳,到那会站着的地方把壶捡了来。尔朱硕一把拿过去,讲的眉飞色舞,连自己刚刚快从马上摔下来都忘了。那几个一起赛马的也凑过来看新鲜。

拓跋铣见识远非尔朱硕可比,玩心也没那么重,道:“是个稀罕物,既然尔朱硕已经得了宝,这次的彩头就让了人吧”。

尔朱硕没想到这壶又回到自己手里了,开心不已。鲜卑东西再贵重,他也不是很缺,当下道了谢,拉着薛凌要退。此时离拓跋铣有七八步距离,薛凌右手微微动了一下,到底还是跟尔朱硕一起退到后头去了。没有绝对的胜算,就要死在这,她实在不好冒险。

场子上还有几轮,尔朱硕却不再看了,他反正对输赢没个再乎,反倒是拎着那只壶满场子给人倒着看,薛凌一直跟在身后。直到二人窜到拓跋铣面前。

这么一轮下来,拓跋铣对薛凌是没什么怀疑的,况尔朱氏的人他也离不得。鲜卑君臣之间等级观念也没那么重,尔朱硕说要他也赌一赌,倒出来的是啥。拓跋铣也没拒绝。薛凌跟着后头,满脸的笑,十足像个赚大了的商人。她实在不忍心告诉尔朱硕,那个壶,其实是有机关的,想倒出来什么,就能倒出来什么。

但这件事,尔朱硕大概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了。只等他一弯腰,平意就滑了出来,从尔朱硕脊背半尺高处略过,横到拓跋铣面前。

拓跋铣反应也飞快,脚一勾掀起桌子,直接把尔朱硕撞飞到空中,那只壶没拿稳,跌到台子下,又被桌子重重砸了一道。然后是尔朱硕侧倒着压了上去。虽然没碎,但银子质软,已经被压扁成一团,里面的机关全毁了。

薛凌都懒得回眼看一下尔朱硕怎么样,拓跋铣亦一边喊一边拔刀出来挡。但两人太近,薛凌求供不求挡,不等人冲过来,就已经在借着平意之巧在拓跋铣胳膊上划了一道,伤不重,只是渗血而已。反倒是她自己完全不防,被拓跋铣那一刀震的有些气血直往上翻。

这是赌赢了结果。要是输了,那一刀一定能把她劈成两半,毕竟电光火石之间打败拓跋铣根本不现实,她刚刚纯属求死。

但是,想想拓跋铣也不舍得让自个儿死了,活口啊。又没有其他人来,她可是唯一的活口。果然最后关头,拓跋铣还是调了方向,劈上来的是刀背。也亏得随身携带的刀不比战场用的那种,不然就算是刀背也够呛。

目的已经达到,干脆跌坐在地上,将平意都丢了手。尔朱硕已经爬起来了,冲上来道:“怎么回事。”

拓跋铣一招手,等几个人将薛凌架起来,道:“先放我帐子里。”

几个人正要走,薛凌叫了一句“哎哎哎,我的剑,替我收好些”。她说的有点喘,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惹得拓跋铣多看了两眼。一个刺客,被抓住了。死到临头倒关注起自己的剑来。

上前两步将平意捡了起来,把剑尖戳到了薛凌眼睛前面道:“你的剑?”

可惜薛凌眼睛睁的十分正常,连眨眼频率都没变,坦然道:“对,我的剑,你替我收好些,过几天我走的时候还要用”。想吓唬她的话,那拓跋铣也太看的起自己了。

拓跋铣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反倒大笑了几声,对着人群又是叽里咕噜一阵喊,然后走前头,让几个人架着薛凌跟上。等进了帐子,拓跋铣坐下之后,有人拿了绳子来缚上薛凌手脚,又开始搜查身上有没藏着什么。

这一搜,有些东西就藏不住了。搜身的人先古怪的看了薛凌几眼,然后跑到拓跋铣面前小声的耳语着。不等他说完,薛凌就不耐烦的喊道:“你那么小声做什么,我是个女的这事儿又不是不能公开。”

拓跋铣将目光移过来,轻微抬了两下脚。孤身一人前来行刺,已经说不太过去,还是女子来行刺,行刺完了又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他见得汉人不少,也摸不透薛凌打什么算盘。思索了好一会,还是问了那句一听就不太可能有答案的话“你是谁派来刺杀本王的?”

果然薛凌完全不理,还直接用了姑娘声音,反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道:“不知道拓跋王有没有听过七日鲜,要是没有的话,先把我放开,我才好给你讲。”

拓跋铣将刚刚捡来的平意在手上转了几转道:“其实瞎子也可以讲话,只是刚刚在外头。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喜庆,不好见血。”

“你不会用剑,不要糟蹋我的东西,拓跋铣”。薛凌本是被绑了扔地上的,这会却站了起来,看着拓跋铣道。威胁要挖掉自己眼睛这事儿就有点太残忍了,而且这狗没准真能做出来。

薛凌道:“瞎子是会说话,死人可不会。”

拓跋铣先听她直呼自己名字,本是有了怒意,再听下一句,又以为服了软,便拎着平意慢慢走过来道:“你放心,缺双眼睛不会死的。鲜卑多的是犯了罪的人被挖眼,丢到草原深处都能活着回来。”

薛凌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旁边有凳子,自己走着道:“我不是说我会死,我是说,你要死了。死了就不会再说话了,所以我希望你活着的时候,跟他们说说,不要糟蹋我的剑,我回去的时候还能用”。说着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坐下来。

拓跋铣拎着剑盯着薛凌,突然不怎么想再拷问此人,反正自己没啥损失,问不问的出来也不要紧。

薛凌看出他目光里凶意渐浓,笑笑道:“我给你说个好玩意,叫七日鲜。一日色变,两日味失,三日凝如脂,四日五日尚可救,六日神仙手,七日阎王留。拓跋王精通汉话,不会听不出来什么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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