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政怔了怔,他已经是和君父七八年未见了,如今听到君父说到这些话,这些年早已经是将心性磨得无比通透的太子政不免起了一些波澜……
这份异动被林玧琰捕捉到了眼中,他开口询问太子政:“这绝不是偶然,当年齐桓那等霸主晚景比之赵王有过之而无不及,政儿,你说此事的根源在何处,又当是如何避免?”
“儿臣……”这无疑是给了太子政一个天大的难题,权位和亲情之间如何权衡好,这的确是太子政亟待思虑的问题。
太子政当年离开宛城的时候,林玧琰便是让嬴穗待其前往了宗府,向其述说了大秦嬴姓林氏一些隐秘之事,只见太子政离开宗府的时候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
这是因为太子政知晓了在君父口中无比贤明、仁慈的祖父,秦民歌功颂德的安公,居然是能够为了君父安然登上大位,逼迫公伯信自杀了,随着周游列国窥伺到的各国王室辛密,如今看来,君王之家的事情的确是冷酷无情!
林玧琰站起来,走到了太子政的身边,也是将手搭在了太子政的肩上:“你出身孤便是让你做太子,完全摒弃了大秦先前立储的藏着掖着,因为孤知晓,你乃是大秦唯一的太子,这一点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拒绝!”
“儿臣明白!”
“你明白?……”林玧琰放下了手,背过身去道:“你不明白,孤当年十六岁领兵,一路带着大秦开疆拓土,四方归附,但你祖父却是迟迟不肯彻底将大秦君位交到孤的手中,往昔还不明白,但如今面对你……一切就都能够切身体会了!”
“你自小便是有着翟璜、百里槐、明子夫这些贤才交道,你聪颖,这朝堂之上也自小也是耳濡目染,这些年游历过中原列国,见识到那些诸侯王公大臣的朱门酒肉臭,也见过闾左贫困之户的路有冻死骨……”
林玧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储君或者说是君主了,而大秦如今的国力,只要你有进取之心,你未来的功业绝不会逊色于你祖父与孤!”
“但这君王权柄之外的事情,还有很多,你得想透……”
太子政听着这些话,不禁沉思下来,再回过神的时候,君父已经是走到了宣政殿的门口了,只留下一句“孤乏了,你得替孤处理好这些事情!”
太子政回过头来,见到君父已经是离开了宣政殿,四下扫了一眼,别无他人,太子政走上去几步,稳稳的坐在了君位之上,他自小就十分确定这位子迟早是他的。
事实上,君父也从未阻止过他坐在这上面,替他处理大秦的各项杂事,即便彼时的太子政年岁只有十岁。
感受到了这十多年前的记忆,太子政也是伸出手习惯性从右边的书筒抽出来一封密书,轻轻地摊开之后,只见一行字出现在了太子政的眼帘当中。
“老秦西帝(嬴肆)积劳成疾,获闻老秦得河西之地全境,悲喜交加,内宫吐血卧床不起,药石无灵。”
太子政摊开这书卷的手停在了半空当中,脸上尽是诧然之色,这并非是因为太子政诧然于大秦密探的手已经是插进了老秦的深宫当中,而是太子政自小便是被他人灌输了“殿下乃是老秦公室和大秦王室的嫡室长子,继承秦国大统乃是天地自然之事”。
在老秦待过几年的太子政自然是知晓那位娘舅究竟是在老秦拥有着怎么样的权柄,但是那表亲的太子荡虽然是继承了老秦人的威猛,却是……不善权谋!
这也是娘舅为何外派其它公子去他国为质以护拥太子荡上位的原因所在!
刚过易折……太子政不免是要酌量这老秦若是太刚而折的后果对大秦……尤其是对自己有着什么样的影响!